饭。贻安备了马请一娘动身。一娘作别。

公子袖内取出二两银子递与一娘道。些须之物。表意而已。

一娘推辞道。连日打搅大爷还不够哩。这断不敢再领。公于道不多意思。遂放在他袖子里。一娘对云卿道。你不自在哩。

调理几日再做戏。我再来看你。吴益之道活活的疼煞人。我就肉麻死了。一娘道你就惯会说胡话。笑着上马而去。

吴益之将汗巾也还了他。三入立在门外垂杨之下。望着他—直去了。园上至河边只有二里远。一娘放开缰。登时到了一座大石桥。一娘马到桥边。收住缰。等贻安叫船。谁知上流并无一只船。刘荣道如今游春的多。凉篷船都雇尽了。寻渔夫去罢。寻了一遍。回来道湾子里也没船。一娘且下来站站。

先叫刘哥回马去接大爷。等我再去寻船。一娘下了马。刘荣骑马回去。贻安又往下流头寻船。一娘独立桥边柳荫之下。

只见柳色侵衣。花香扑鼻。红尘拂面。绿水迎哞。春光可爱。忽见桥边转过一簇人来。但见:个个手提淬筒。人人肩着粘竿。飞檐走线棒头栓。

臂挽雕弓朱弹。架上苍鹰跳跃。索索黄犬凶顽。寻花问柳过前湾。都是帮闲蠢汉。

那一伙人拥着个戴方巾的骑匹白马。正上桥来。见一娘独自在此都站住了。三四个上前来看。一个道好模样儿。

一个道好苗条身段儿。有的道好双小脚儿。一娘见他们看得紧。把脸调转向树。那些人便围上来看。一娘没法。只得把扇子遮了脸。那戴方巾的见扇子上有字。便上前劈手夺去道。

借与我看看。念诗。又捉不过句来。又认不得字。口里胡诌乱哼。一娘听了又好笑又好恼。那些人起初还是看。后来便到身边乱拉乱捻的。一娘正没处躲避。却好贻安来了道。是甚么人敢在此调戏人家妇女。忙将那干人乱推乱搡。怎当的人多。

推开这个。那个又来。正在难分之际。却好远远看见公子等来了。贻安道好了。大爷来了。说罢走到桥上喊道。大爷快来。

不知那里来的一起人在此胡闹。公子听见。放开马先跑到桥上。

那起人见公子来。都站开去。只有那戴方巾的迎上来作揖道。

王大兄何来。公子看那人时。但见生得:龌龊形海猥琐相貌。水牛样一身横肉。山猿般满脸黄毛。

咬文嚼字。开言时俗气喷人。裸袖揎拳。举手间清风倒射。家内尽堆万贯。眼中不识一叮花营柳市醉魔君。狗党狐群真恶少。

公子却也认得。这人姓牛名金。排行第三。也是个故家子弟。平日不肯学好。目不识叮专好同那起破落户泼皮们。

终日在花柳中间串。只是鄙吝。一文不出。在姐妹家专一撒酒风赖嫖钱。睡几夜。临去撒个酒风。打一场走路。市上开店的并那小本营生的。都被他骗怕了。见好东西便要。只是并不还钱。这些泼皮。只好图他些酒食。要—文也赚不动他的。

小民畏之如蛇蝎。士夫恶之如狗屎。公子见他作揖。只得下马答揖道。自小园来。牛三道久慕佳园风景。也要一观。

又恐惊动尊翁老伯。不敢轻造。今日可曾来。公子道今日正在园中请客。改日领教罢。拱拱手别了。贻安见公子与他说话。他遂牵过马叫一娘上了鞍。加上一鞭。飞奔望南而去。

牛三别了王公子。转身看见小魏。赞道好盛从。因他身上穿着元色绉纱直袄。故把他认做个小厮。公子道这是个敝相知。

说毕才别过。因马系一娘骑了一匹去。止有两匹在此。

公子等三人遂步行而归。再说那牛三领着一班泼皮到野外。

放鹰走犬。问柳寻花。顽了半日。众皆饥渴。牛三道饿了。回去罢。内中一个指道。前面不是个酒店么。小饮三杯解渴。于是众人沿路而走。早来到一座酒肆前。地步到也幽雅。众人进来拣了座头坐下。但见那酒肆:门迎绿水。屋傍青山。数竿修竹。在小桥尽头。一所茅堂。

坐百花深处。青帘高挂。飘飘招住五陵人。白瓮深藏。往往挽回三岛客。菊吐秋花元亮宅。柳含春色杜康家。

众人簇拥着牛三。把几副坐头都坐满了。小二道相公们是要茶要酒。牛三道茶酒都要。只是放快些。小二铺下茶果。才去敬酒。内中一个道早间那个妇人。不知是个甚么人。为何独站在那里。一个道有王家小厮跟着。自然是王家的下人。想是往亲戚家去的。在那里等船。一个道不是不是。那妇人脸有些熟。在那里见过他的。一时忘了。一个道好双俏眼。牛三道那个小官又好。不像是我们北边人。我们这里没有这样好男子。

傍边桌上一个跑过来道。那小官我认得他。是昆腔班里的小旦。

若要他时何难。三爷叫他做两本戏就来了。一个道做戏要费得多哩。他定要四两一本。赏钱在外。那班蛮奴才。好不轻保还不肯吃残肴。连酒水将近要十两银子。三爷可是个浪费的。

一个道那小郎还专会拣孤老哩。如今又倚着王家的势。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