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贯瑶池而独尊。看此等颂语。竟俨然是以上位尊他了。忠贤也明知事涉虚妄。便与李永贞道。从来真人受命。必假祥瑞以收人心。如今须厚赏来人。回去叫李实夸张其事。以鼓人心。忠贤大喜。收拾些礼物回答李实。便叫进来人亲自吩咐道。多谢你爷费心。祠内的灵芝可好生保护。

于是重赏来人而去。那些阿谀的人听见此风。都思量去寻访异物来献。于是山东产麒麟。河南降凤凰。陕西献白龟。江南进元鹿。有的道某县甘露降。某处醴泉生。凡深山穷谷中。一草一木奇异些的。都把来当作祥瑞。纷纷供献不绝。举国若狂。

互相愚弄。皆是明知而故昧。一味的乱缠。正是妖由人兴。是时河南果然生出件异事来。

与世纷纷论美新。却将祥瑞惑愚民。伤残多少麟和凤。何事区区草木神。

话说许州有个隐士姓赵名全。家私富厚。才学兼优。不乐仕进。专爱啸傲林泉。夫妻皆年过四十。止生一子名唤赵祥。

年交十八。生得美如冠玉。真个爱若掌珠。家下男女共有三四十人。亲丁实只三口。一日赵祥自书房回来。他母亲道你今年已十八。尚未到外公家去过。明日可备些礼物。往省城探望外公外婆去。次日收拾了行李礼物。赵祥上了牲口。

带了两个童仆。一路行来。正直暮秋天气。但见:枫叶满山红。黄花斗晚风。

老蝉吟渐懒。愁蝶思无穷。

荷破青纨扇。橙垂金晖丛。

可怜数行雁。阵阵远排空。

主仆在路上行了两日。贪看景致。只见铜台高峙。济水西流。顺路而来。不觉错了宿头。渐渐天色晚了。只见:月挂一州白。霞余几缕红。

大烟寒橘柚。秋色老梧桐。

灯火依林出。炊烟隐雾中。

归鸦飞作阵。点点入深丛。

三人只得顺着济河而行。月光渐上。并无人家可以借宿。

心中好生着忙。只见前面山坡下有一道灯光射出。童仆道好了。

我们依着灯光行去。自有宿头。便带过马从小路走不上里许。

见山坡下现出一所庄院来。走近跟前。只见一簇房舍。倒也轩昂。

门垂翠柏。室近青出。

几株松冉冉。数竿竹斑斑。

篱边野菊凝霜艳。桥畔芙蓉映水寒。

粉墙泥壁。砖砌围阑。高堂多壮丽。大厦甚清安。

门楼下都镌象鼻垂莲。

屋脊上皆绘飞禽走兽。

牛马不见无鸡犬。想是秋收农事闲。

主仆走到门前下马。歇下行李。时已夜深。是重门紧闭。

仆人上前叩门。半晌。才有人应道。是谁叩门。仆人道我们是借宿的。里面道要投宿寻客店去。夜半来此叩门。莫不是歹人么。仆人道我们并非歹人。实是过路的相公。因错了宿头。暂借贵庄一宿。乞方便一声。里面才开了门。请赵祥进来。小厮们牵马搬行李。见开门的是个妇人。将门关上。邀进中堂。赵祥坐下。随有几个丫环点上灯。取出茶来。那妇人道请问相公尊姓。贵处哪里。赵祥道贱姓赵。许州人。因往省城探亲。家人走错了路。赶不上宿店。故此轻造贵庄。得罪得罪。那妇人道好说。穷途逆旅。人情之常。

赵祥道敢问庄主上姓。妇人道这是萧都尉的别墅。主人久宦在外。家中止有闺阁中人。故此应门无三尺之童。久无外客至此。今得相公光降。大是有幸。想总饿了。且请用夜饭。丫头们抬桌子摆酒饭。甚是清洁。那妇人进去。等他们饭罢。又出来问道。许昌赵氏乃清献公之裔。相公可是嫡脉。

赵祥道正是。妇人道家主母亦是天水本宗。与相公同一支脉。今欲伸宾主之礼。未知可否。赵祥道羁旅之人。以得见主人为幸。况同一脉。何有嫌疑。那妇人进去。少刻开了中门。

两对绉纱灯。一丛青衣侍女。簇拥首一个妇人出来。看那妇人怎生模样。但见他:头戴皂纱冠。穿珠点翠。身衣?|丝袄。舞凤团花。腰系结绿白绫裙。下衬着三寸金莲瓣。头梳宫样盘龙髻。

斜簪着两股玉鸾钗。窈窕身材色稳重。温和气宇更周详。脂粉不施犹自美。风流宛似少年时。

那妇人约有三十左右的年纪。出来相见。序宾主礼坐下。

见赵祥仪容俏雅。气度谦恭。十分敬重。叙起家世。一一皆同。

分悉支派。极其详细。赵祥反不能尽知。妇人笑道郎君年少。

论老身尚是君家祖辈。今已世代相悬。只称姑侄罢。赵祥是个老实人。真个起身拜了姑娘。妇人道郎君祖父世德。今日来此亦非偶然。郎君曾毕姻否。赵祥道尚未有室。妇人道请多住几日。我为你觅一佳偶。女使重又摆上酒来。举杯相劝。妇人道你姑丈宦游未归。我在家独守田园。

桑粹亲戚颇多。明日都请来与郎君相会。饮至更深而散。

妇人道郎君鞍马劳倦。且请安置。送他到东廊下小轩歇宿。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