胶庠。”贾氏闻听,说:“李花,李花,我也晓得他是个酸秀才,岂有银钱赠人。他后来又说何话?”秋莲道:“别样事女孩儿家也不便深问。”贾氏道:“且住!不便深问,想是做下伤风败俗的事么,可不羞死,气杀我也。”奶娘道:“安人不要屈那好人,那位秀才端端方方,温温雅雅,一片佛心又兼老诚。虽是交言,然自始至终,并不少带轻佻,叫人心服。安人何说此话。”贾氏翻了脸喝道:“胡说!自古来只有一个柳下惠坐怀不乱,鲁男子自知不及,他因而闭户不纳。难道又是一个柳下惠不成。一个是俊俏书生,一个是及笄女子,况且遇于郊外,又送白银一锭,若无干涉,哪得有此。我想起来,恐怕是一片芦林,竟成了四围罗帏,满地枯草,权当作八铺牙-,凤友鸾交成了好事。就是那三尺孩童也瞒他不过,何敢来瞒哄老娘。既伤风化,又坏门阁。如今做这出乖露丑的事情,我今日岂肯与你干休,我只打你这贱人。”秋莲道:“母亲且住,别事拷打,可以忍受,无影无踪,冤屈事情,如何应承的。”贾氏道:“也罢,我也管你不下,不免前去报于乡地,明早往郡州出首,到那时官府自有处置,方见我所说不错。”说完,怒恨恨走到房中,带了些零零碎碎银子,竟自闭门去了。吓得那秋莲女小鹿儿心头乱跳,两鬓上血汗交流,说道:“这却怎么了,平地中起此风波。叫声奶娘,此事若果到官,一则出乖弄丑,二来连累李相公。却怎么样处呢?”奶娘答道:“我仔细想来,别无良策,唯有一个走字。”秋莲忙问道:“走往哪里好。”奶娘道:“你只管收拾包裹,我自有效用。”秋莲道:“走不利便,反不稳当。”奶娘道:“若不逃走,就难保全无事了。”秋莲道:“是呀,果然送到官府问出情由来历,形迹上面许多不便,若要严究起来,纵有口也难分诉。既然拿定主意,唯有偷逃一着。倒也免得官长堂上满面含羞,如何说出口来。”两人商议逃去,暂且不提。

却说贾氏行到地保家里,问了一声:“地方大哥可在家么?”他家内应道:“不在家,在外吃酒去了。”贾氏又问道:“常在何处吃酒呢?”内又答道:“大半在十字街头刘家酒楼上。”贾氏闻听,只得往前寻找。且说这地方姓张名恭,保长姓李名平,因公务办完,夜间无事,两人同到刘家酒楼上,一面饮酒,一面商量打应官府的事情。贾氏寻到楼边,问声:“地保可在你们楼上么?”酒保闻听,对地保道:“楼下有人寻你们哩。”地方保长听说,不敢怠慢,下得楼来见了贾氏,问道:“你是谁家宅眷,找我们有何事情?”贾氏道:“随我同到僻静所在,有话与你们讲。”二人只得跟来。贾氏道:“我住在奎星楼旁,姜韵是我的丈夫。有一事情,特来相烦。”地保道:“原来是姜家大娘,有何话说?”贾氏道:“丈夫不在家中,我遣女儿同奶娘郊外斲柴,不想遇着个酸秀才名叫李花,赠她银子一锭,必然有些奸情,意欲叫你们递张报单,以便送官。”地保道:“清天白日哪有此事,我们又没亲眼看见,如何冒昧报官。奉劝贾老娘你是好好人家,不可多事,恐伤体面,请回去罢。”贾氏不肯,摸了几钱银子递与地保,说:“些须薄仪,权为酒资。事完还有重谢。”地保接过来道:“如何厚扰,但此事必先递了状子,我们从中帮助加些言语。至于报单,断然打不得的。”贾氏才问道:“不知何人会作呈词?”地保道:“西街上有位冯相公,善会画虎,绝好呈状。你老人家与他商量才好行事。”贾氏问道:“不知住在第几家,好去寻问。”地保道:“西街路北朝南,第四家门口,有个石蹬便是。”贾氏道:“待我去寻他做了状子,你们明朝务在衙前等候,不可耽误。”地保答应道:“这个自然,不用吩咐。”说完仍回楼上饮酒去了。这贾氏只得寻到西街门口,果然有个石蹬。停住脚步,敲了敲门,问声:“冯相公在家么?”冯相公听得叫门,出来问道:“是何人叩门?”贾氏道:“有事奉访的。”冯相公开了门看见贾氏,说:“原来是位大嫂,有何见教。”贾氏道:“有件要事相烦。”遂从腰内掏出一块银子,约一两有零,递将过去,道:“一点薄敬,买杯茶吃。愿求相公做张呈状。”冯相公接过银子,说:“何劳厚仪。不知因何事情,请说明白,以便好做。”贾氏遂将遣女同奶娘拾柴,路遇秀才李花,无故赠金三两,想有些奸情在里头。我欲送官审理,特来求教,千万莫阻。冯相公道:“谁是证见,有何凭据,怎好轻易告官呢。”贾氏道:“那三两银子就是干证。保谓无凭?”这冯相公得了银两,哪管是非,遂答应道:“也罢,待我替你做来,但不便让座,俟我做完以便拿去,且在门首等等如何。”贾氏道:“使得。”冯相公遂转身回后。他是做惯此营生的,不多一时写得完备,走到门首,念了一遍与贾氏听。贾氏接过道声多谢,随即辞归。一路上欢欢喜喜,奔奔跄跄,已到起更时候,行到自己大门,竟入内室。对奶娘与秋莲说道:“你们不要慌,也不要忙,我已告知地保,明早好送官去。秋莲你是正犯,老娘是原告,银子是干证,老贱人是牵头,再有何说。”只见她言罢然后把前后门上了锁,将钥匙收在自己房中,说:“你们且自去睡,明朝再讲。”说罢,遂转身把房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