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言容举动,颇有大家风范,又安静,又沉稳,决不似杀夫的神气。所以合监女犯,全都替她呼冤。这群小孩子,也因她待人极好,所以成群结队的呼他姐姐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,她都争先恐后的送来。现在半个多月,已经成习惯了。”真卿叹口气道:“这群小儿,真个有趣。只是中国刑法,暗无天日。像这样冤屈事,得何时昭雪呀?”说罢,叹息不止。牢头悄声道:“二位到处边去、先不要说。昨天盖九城已经放出,大概是文光家里托了人情,不然也难于释放。”慧甫道:“那么过堂时节,范氏是什么口供?”牢头摇首道:“范氏口供,我们也打听不着。司里也下过谕,不准官差皂隶透出消息。倘外间有何议论,即以站堂的是问。像这么严紧,我们哪能知道。”三人一面说话,来到女监。先向女牢头梁张氏打听监内景象。听那梁张氏说,阿氏是极其沉稳,每天两饭一粥,若有官人进去,旁人都欢欢喜喜,有说有笑,惟有春阿氏安然静坐,绝没有轻狂之气。就像监里那样肮脏,阿氏也极其洁静。不但她衣服鞋袜,一切照常,就是她所铺草帘,所盖的棉被,都比同床的干净。若说这样女子,谋害亲夫,那么阳世人间,就没有好人了。梁张氏越说越气,连把淫妇盖九城,不该因奸杀子,污陷儿媳,痛骂了几十声。真卿等也听着痛快,仿佛那梁张氏一骂,便替春阿氏洗了冤枉似的。随又打听阿氏在监,说过她家事没有?梁张氏道:“没说过。”慧甫听了此话,谨记在心,因问阿氏过堂,能几时回来?牢头说:“过堂没有时限,有跪锁拷问时,至早须三个时辰,方能放出。”真卿又叹息半日.慧甫把监内情形,得了大概,俯在牢头耳旁,欲求牢头费神,转向女牢头打听,可有阿氏娘家人,来此探问没有?梁张氏道:“上头有交派。阿氏家里人不准进来。”说着,又用手指道:“您瞧,这就是她母亲德氏,由堂上下来了。”
  慧甫等回头一看,果见东墙夹道,有管狱官人,带着个年近六旬,苍白头发的老妇,面带愁容,穿一件兰布褂,两只香色福履鞋,后面跟随官人,进了女监。慧甫把德氏上下打量一番,不由得紧皱眉头,暗中纳闷。看那德氏面貌,很是严肃,断不是不讲家教的举止。慧甫看了一回,催促谢真卿赶紧回去,说狱中情形,我己得着大概,等过了三五日,普云过部后,我们再来查看。当下与那男女牢头告别,分头而去,慧甫把部中情形,告知砺寰,问他有什么法子,可以调查真象。砺寰道:“先生不必着急,兄弟自有妙法。”慧甫道:“既有妙法,你我分头调查,如有所得,即行商议。”两人计议已定,又约会黄增元等,调查文光的亲友,和阿氏的家事。又听说阿氏胞兄,名叫常禄,现在外城警厅充当巡瞥,慧甫要委婉托人,交结常禄的同事,好探听阿氏为人,究竟品行若何?
  不想光阴似箭,时序如流,转瞬之间,已经岭上梅开,小阳将近。刑部的消息,自把普云送部,一连着拷问数堂,没有承认的口供。验其血迹,确是疗疮脉血。虽在嫌疑之内,若指为原凶,又没有真实凭证,只不过报纸宣传,因为普云为人不甚务正,又常在文光家内,难免与盖九城有拉拢。不想拷问多次,依然无供。尚书葛宝华、左侍郎绍昌、左侍郎张仁黻,全都非常着急,诚恐一司承审,所见不公,又更调几回司口,改派几回问官。凡部中有名的司官,没有一个没审过。会审多次,都说普云、范氏不像正凶,禀明堂官,请予释放。堂官也无话可说,只得将普云、阿德氏先行释放,好改派问官,严讯阿氏。随将合署员司聚在一处,大家讨论此事,毕竟有什么方法,可以得着实供。众司员面面相视,毫无办法。葛公道:“此案若不得真象,如何定案?现在舆论是这样攻击,若不见水落石出,本部的名誉,自此扫地。昨日叫起儿,上头曾问此事,我当时无话可答,只好支吾搪塞,口奏了一回。至散门的时候,我同绍仁亭很是着急。仁亭要亲自提审,但能有个要领,虽一时不能定案,也好变个方法,具奏请旨啊。不然。因循日久,言官再一参奏,我们就没颜面了。”绍侍郎道:“前日在景运门地但,曾与那中堂景大人相见,谈及此事,据提署左翼报告,俱说春英之死,确是阿氏所害;但不知帮凶的为谁?诸公对于此案,皆已审讯多次,若果是阿氏所害,我们居心无愧,即可按律定拟,免得延缓日期。”问官宫道仁道:“大人如此高见,司员也不敢不说,本司提审阿氏,因见她举止言容,皆极庄静,颇不似杀人凶犯,未敢用刑。后因她没有口供,不说是情甘抵命,便说心迷误杀。后见其手上指甲,有似用刀折伤的痕迹,当即以严刑拷问,据阿氏供说,一阵心迷,不知如何折落。司员听此口供,分明是支吾之语,遂设法诱供,并令女牢头梁张氏,暗探其言谈举动之间,有什么破绽没有。不想直至改调别司,仍无口供。据司员想着,阿氏在家中受气,意欲自行抹脖。春英猛然惊醒。阿氏于惊慌失措之际,误将春英砍伤,似亦在情理之中。”又一司员道:“本司亦审过多次,但揣情度理,所见与山西司稍有不同。日前与提署行文,将院邻德修等传案质问,该以春阿氏平日是否正经?据称,未闻有不正名誉。诘以文范氏品行若何?皆云不知。如此看来,则是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