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不中用了。大娘因为所有的钱,都在病中用尽,他一旦咽了气,棺殓无资,不得已拿出一柄家传宝刀,在客寓门前插标求售,要卖一百两银子。那口刀委实是件宝物,争奈有钱的人用它不着,用着它的人又短少银子,大娘又犯了紧急的事,若终没人买她此刀,丈夫咽下气时,叫她如何发付?我身旁又没有多少银子,故带他来见老相公,还望老相公行个方便,周济了她,也是一件好事。”
  林公闻说,即走到房外,见大娘兀立在那里,双泪盈盈,端的可怜,就向她问了几句,便说道:“你这口刀是家传珍宝,岂可轻易卖与他人,不必出售了,你先回寓,等一会我叫杨彪送一百两银子给你就是了。”大娘听说,暗想:这样的大善士,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;受恩深处终须报,怎好不知姓名住址呢?
  便向林公请问姓名籍贯。林公答道:“些微小事,何必问名,你赶快回去,照顾病人吧。”大娘拜谢而去。林公当即吩咐周培开箱取银。周培开箱一看,不觉失惊,原来箱中银子已完全失去,忙告知林公,林公道:“失去银子,倒算不得什么;不过许了史大娘一百两银子,岂可失信?只好将我的狐皮袍褂质钱送去。至于旅费,再行设法。”杨彪说道:“此时典当已收市,只好待来朝去质钱。”林公道:“既如此,你先去关切史大娘一声,银子准定明天早上送去,免得她盼望!”杨彪应声出门,即往福兴客寓而来。
  要知后事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。
  
第14回史大娘报德追赃 邱船主以寡胜众
  且说杨彪急急的赶到福兴客栈里,向史大娘说道:“咱们林相公所带旅费全行被窃,他许你的百两银子,须待来朝典质行装,才能送来,恐你悬望,特地叫我来知照。”史大娘听说,沉吟了一会,问道:“你们林相公家住哪里?咱看他不类商人,旅费何时被窃,请你详细告诉咱,或者可帮你们追取失银。”
  杨彪本是个莽汉,今天又多喝了几杯酒,竟一个忘形骸,便直对道:“咱们相公原籍侯官,向在苏州做官的,现因奔丧回籍,今午路过此地,适逢大雨,不得已投寓安歇;至于川资,今天早晨还在行箱里,直到此时,打算取银送你,方知已全数被窃。”
  史大娘问道:“你们店中,可曾遇见过可疑之人?”杨彪答道:“咱们初到双溪客栈,有两个富阳口音的男子,形迹有些蹊跷,天晴之后,二人就匆匆走了。”大娘答道:“这两个人的确颇有嫌疑,果真是他们所窃,今晚二更过后,我就命他们前来送还,只怕不是他们所窃,那就无从追究了。”杨彪作别回寓,把史大娘的话告知林公。周培插道:“咱瞧史大娘举止厚重,不类狂言欺人的女子,今晚倒要看她怎样命那两人送还失赃?”三人谈论一会,就在房间里吃过晚饭,林公整备来朝赶早站,饭后略坐片时,就解衣睡觉。杨彪要看失银怎样送还,故尔和周培相约不睡,二人谈谈说说,不觉已是三更,依然不见动静。
  两人连日赶路辛苦了些,如今又熬了半夜,却觉疲倦异常,杨彪说道:“看来不是二个走江湖的所干的事,故至今没有消息,咱们犯不着久守,且休息一会,明天还得赶路。”说着各自和衣而卧,杨彪刚才合眼,听周培已经鼾声如雷,自己思想不绝,只是不能入梦。
  正在此际,忽然听得啪地一响,连忙张目瞧望,只见桌上多了一个纸包。连忙一骨碌跨下床来,打开纸包看时,都是白花花的银子,不觉喜出望外。那林公也被响声惊醒,便问杨彪看见什么?杨彪忙将纸包递过,说道:“所失银两,现在已经送还了,还有张字纸条儿,大人请看!”林公把银子放过一旁,看那纸条上面写道:“客途囊空,擅取尊款,史大娘追来,道及客人乐善好施,不合妄取善人之财,特命送还。”林公看罢,即将银子交给杨彪,吩咐他等到天明即称一百两送去。大家重又休息了一会。等到天明起身,杨彪忙把银两送往福兴栈,那史金镖已在夜间死了。大娘收了银子,含泪说道:“未亡人身受林爷厚恩,无以为报,惟有将小儿取名林恩,以作终身纪念,将来或能报德,也未可知。”杨彪因急欲赶路,不及多言,作别回寓。林公已在等候多时,于是一同上路。那边史大娘立即购买衣衾棺殓,挈同儿子林恩,扶灵柩回转故里,不在话下。
  且说林公一路晓行夜宿,直到侯官故里,忙着替太夫人办理丧务,家居读书。光阴迅速,一转眼间已经服阕,当即奉旨赴南湖督修堤工,那时南湖水盗翻江龙刘成、倒海龙曹霸,在水路上猖獗异常,官府都奈何他们不得。林公的老师王鼎密函委托林公,务将南湖水盗扫灭,以免扰害地方。并命副将郑国鸿、水师协镇葛云龙等,就近相助协拿。林公带着赖恩爵、张幼德、周培、杨彪、赵猛、裴雄,驰赴南湖。林公初时主张赶修堤工,以安沿湖百姓;至于水盗,能抚则抚,不能抚也须商请该省督抚,责成水师剿灭,因为自己既无兵权,又非职责所在,不便越俎代庖,所以到差时晋谒总督,即将此意当面说明。
  那张制军素知林公贤能,并且手下有能人甚多,大可借箸,力劝林公勉为其难,至于无权调动军队,确为实情,特委他担任军务职衔。林公已成骑虎难下之势,只好谦谢而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