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,听得很为清楚,暗想:许氏她家既有此等之事,真是报复的好机会。打定主意,回到卧室中去睡觉。
  次日起身后,便去找倪根的胞兄倪大,说明一切。倪大听得兄弟惨死,怎不气苦,便道:“俺即往告状,烦君为证。”说着两人同至县前,找寻书吏,写了状子,投入衙门。邑宰谢选门阅状批准,差提杜成、许氏到案。先问杜成何故杀死倪根。
  杜成供道:“小人不敢杀人。”选门怒道:“你不杀人,倪根如何失踪?”杜成谎供道:“小人今年二月初旬即到福安裕康米铺中为伙,实不知情。”选门遂提许氏上堂,问道:“杜成是不是为妒奸杀死倪根?你须照实供来。”许氏道:“状纸上载明倪根何时被杀?”选门道:“四月十九夜间。”许氏供道:“吾夫二月初四即赴福安,直至昨天回来,岂能杀人!”选门道:“你既回护丈夫,着你交出倪根来。”许氏答道:“倪根已于四月十九夜被人杀死,叫小妇人何从交出?”选门大怒道:“好一个利口妇人,既说你丈夫不能杀人,如何又说倪根被人杀死?倪根既然被杀,必有凶首,你纵然狡猾,也逃不出本县眼目,正凶非尔丈夫,就是你这泼妇。”许氏故作惊恐,吞吐说道:“事至今日,小妇人也不能顾恤廉耻,只好从实招供了!原来小妇人未出嫁时,被原告陆大引诱成奸;既嫁杜成,与陆大踪迹渐疏,旋因吾夫在米店为伙,在家日少,又被死者倪根势迫利诱,不合与他往来。后来事机不密,被陆大探悉,乘那夜倪根至小妇房中相会,陆大就越墙而入。当时小妇人闻声惊醒,倪根已被杀死在床,身首异处,小妇人吓得魂不附体,正待呼救,陆大向我说道:‘你如呼喊,马上一刀两段,如其帮我毁尸灭迹,非但无事,以后重续旧好,还你快乐不尽。’小妇人怎敢与他相拗,只得允从。当时他就将倪根尸身,砍成七八段,放在锅中,煮成肉糜,拌糠喂猪,一面命小妇人将房中血迹打扫干净,不留丝毫痕迹。以后陆大便时来缠绕,岂知此人心毒异常,又欲将我夫一并害死,与小妇人作长久夫妻,小妇人不答应,他便一计不成,又使一计,教唆倪大,捏词告状。还望青天大老爷明鉴。”
  选门得供,颇觉有理,即提陆大到堂对质。许氏一口咬定,口讲指画,情景如绘,奸出妇人口,陆大有口难分,惟有叩头呼冤。当将原、被两告,一并收禁。以后历用刑讯,许氏坚执前供。选门信以为真,遂用严刑鞫讯陆大,陆大不堪其苦,诬服画招,冤狱构成。
  要知林公如何平反,且待下回分解。
  
第2回片言折狱名重公卿 老役缉捕石打太守
  且说陆大受刑不起,只好供认杀死倪根,许氏为帮凶;尸身肢解饲猪,无从检查。知县谢选门终觉情节离奇,不敢冒昧定案上详,便与林公商议。林公把陆大与许氏的前后供词披阅一过,向选门说道:“此案情节离奇。据常理而论,陆大如果真是凶首,早已远走高飞,岂肯反做见证,同倪大来县告发?可疑者一。世间只有淫妇恋奸情切,谋杀亲夫,而许氏偏偏回护亲夫,可疑者二。此中颇有不尽不实之处,还须密查暗访,求个水落石出,且慢申详。”
  选门就将访案之事,托了林公。林公允诺,即日出衙,到杜成家近邻借端探问,四邻答话,各不相同。陈大松当然庇护杜成,回答林公说:“杜成是二月初旬赴福安去的。”有的说四月下旬出门的,有的回答不晓得。当下林公探不出端倪,回到衙门,派干役到福安裕康米铺中,查问杜成到店日期。不料经理何荣早已接到杜成来信,便也不肯吐实,只对公差说二月初五到此的。公差回复林公。林公见查不到证据,只好从犯人身上着想,便叫选门赏一席酒菜给陆大与许氏,吩咐看役引二犯到空室中同饮,不许有人在旁照料,选门依言。林公跟着挑酒菜的到监狱中,潜伏在空室隔墙窃听。差役引男女二犯到得室中,说明你俩已经定案,明天就要处决,我们牢头因你们多有孝敬,于心不忍,故特备这一桌酒菜,请你二人吃喝,也不枉生受你们的孝敬。如今我还有事出去,你二人且开怀畅饮,叙叙旧情。说着竟自去了!
  那陆大长叹一声,对许氏说道:“你这淫妇害得咱苦也!本来咱不晓得倪根是谁所杀,只因杜成还家那天,听你在房中一五一十地告诉他,杀人凶首明明是杜成,你如今竟含血喷人,一口咬定咱是凶首,你真心毒极了!”许氏很自在地说道:“偏你的心不毒,你下此毒手,欲置咱们夫妇俩于死地,你要咱的性命,咱才一口咬定你争风杀人。事到今日,你终究害了自己。脑袋搬场,也是很爽快的事啊!”陆大怒道:“好好好,你这淫妇,既如此狡狯,咱明日死了,也不能放过你,闽清县堂上,容你扯谎,森罗殿上,看你躲赖得过?”二人正自你一言我一语说着,不防此时林公推门而入,吓得许氏面如土色。陆大却一惊一喜,认了林公一眼,连忙起立说道:“大老爷!许氏已经说出凶首是杜成,想大老爷也当听见,还望大老爷伸冤。”
  林公一边点头,一边向许氏说道:“你二人的说话,我都听得,你也不用诬攀。要知杜成杀奸,罪或可恕,你以前的行为虽不正当,此次回护亲夫,情本可原,只不该诬攀陆大。且待县尊酌议定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