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自首呈缴,免于治罪,并许验明进口;若身省不敢报验,着即扬帆归去,亦免穷追。传谕去后,各国夷船陆续进口报验的共十七只,经海关验明,均无鸦片,准予进舱贸易;不进口而退去的,亦有三只。旋有英吉利所属港脚货船多只开到,其中也有不带鸦片的,正拟进口报验,不料被义律一律阻止,移泊虎门口外的尖沙嘴一带。义律身为主务监督,本有权约束众夷,各夷船奉到他的命令,自然不敢不从。义律亦在此时溜到澳门,当即递呈一禀至行辕。林公拆阅,大意谓:因为违禁贩卖一弊,误及正经贸易,始累商人家业,其害甚重,亟须设法早除此弊;如准派委员来澳,会同妥议章程,则违禁贩卖之弊,可冀永远除绝。
  林公只道他真心除弊,大加批奖,并会委佛山同知刘开域前赴澳门与他会议,并将奏准颁赏的茶叶一千六百箱,发往给赏。上次给赏的茶叶,是由林公等捐廉购置,这次是由皇上恩赏的。不料刘开域尚未到澳,义律又递一禀,大意谓:本国船只进埔,须候到本国王批谕,方可明白转饬。
  倘蒙格外施恩,令在澳门装货,威戴靡既。
  林公接阅以后,方知前禀妥议章程一语乃是别蓄奸谋。他早知澳门孤峙海隅,实可周通内地,惟西洋夷人,准在该处设贸易额船二十五只,起卸货物,不纳官税。此例始自明代,英夷惟利是图,妄想破例效尤,此端一开,粤海关几同虚设;并且嘉庆年间鸦片流毒,即由澳门囤积开始,以后年盛一年,直到道光二年,始将囤所撤除,改用趸船囤积。现在驱逐趸船,回复澳门囤所,简直是驱虎进狼。想到这里,就在来禀后严加批斥,并指破他的奸谋。
  义律接到批谕,见诡计不行,恼羞成怒,委员刘开域到澳拜访时候,他藐视异常,毫无礼貌。及问他拟定章程没有,他竟答称:林钦差不准在澳门装货,有何章程可议。连带赏给的茶叶也不收。刘开域受了这一番鸟气,只好回省禀复。林公对之一笑,所有缴清鸦片的奸夷趸船,尚有逗留未去,另派委员协同西洋安分夷目驱逐,苦了新到的英夷货船,已有三十二只之多,多数装轻洋布、棉花等来作正当贸易,亟图进口开舱卸货,现在被义律一人把持阻挠,不能进口,都停泊在尖沙嘴一带。而且广东天气酷热,洋布、棉花俱已受坏,暗中也受了不少的损失,口中虽然不言,心中的怨恨谁也是免不了的。还有几只夹带鸦片的港脚船,就在尖沙嘴私放舢舨,装载鸦片,潜赴偏僻口岸,以木片为招幌,写明每只大土廉售洋若干,随潮流入海口。自有人贪便宜争取购买。这班奸夷占据尖沙嘴为巢穴,时常酗酒滋事,无所不为,就是从前民人林维喜被英夷行凶殴毙,也多是这不法夷商所干下的。他们自从闯下人命,林公知会义律不得要领。封锁海口,不准夷商船只开入。在正当夷商,既不贩运毒品,又不夹带鸦片,停泊在洋面之上,不能起卸货物,固然受到损失。但是那些贩卖毒品的夷船,以及夹带鸦片的船只,在从前时候,必须开进虎门,方能起卸货。他们入口,必经查验,如今皆不能开进虎门口子,都寄泊在伶仃洋尖沙嘴等洋面;例不能开舱验货,皆算未入口的夷船,由各夷商将夹带私货,自行放舢舨出去兜售。
  林公因私售鸦片的流弊,正在于此,随专折奏请,将“入口”二字,改为“来内地”三字,稍示浑涵,使奸夷无可藉口。并拟定通知英吉利国王的照会底稿,呈请鉴核谕遵。奏折驿递去后,旋奉上谕,如议办理。于是将谕知英王的照会,托正当英商带回英国转送政府。向例由该国领事转递;现在义律避不见面,只好托归国英商转交。檄文甚长,兹将该文内容紧要之处,摘录如下:中国所行于外国者,无一非利人之物,如系茶、大黄等利于食,利于用,并利于转卖,可得三倍之利,何忍再以害人之鸦片,恣无厌之求乎?倘别国人贩卖鸦片至贵国,图卖害人,贵国王必深恶而痛绝之也。今天朝特定新例,凡华民卖鸦片者死罪,吸食者亦论死罪,试思夷人若无鸦片带来,则华民何由转变?何由吸食?是奸夷实陷华民于死,岂能独予以生。凡害人一命者,尚须以命抵之,况鸦片之害人,何止一命已乎?故新律于带鸦片来内地之夷人,定以斩绞之罪,所谓为天下去害者也。
  檄文到达英政府,由外相巴马斯统进呈英王御览。那英王确为举世独一无二英明之主,自当国以来,国势日强,几几乎要执海上的霸权了。当下把檄文披阅一过,指着夷人的夷字,询问外相这字是不是英吉利三字的译音?外相巴马斯统因受了颠地的运动,有心要从中挑动,就趁此机会,奏道:不是译音。这是极坏的字,本与狄字相连。夷狄两字,当作野蛮国解,夷人犹言野蛮人。女皇听了大怒道:“本国向以法礼对待中国,不料中国来文,竟以野蛮国相称,只此一夷字,就是野蛮人的意思,如此称呼,未免欺人太甚。他们既如此无理,我们对付他们,也不宜十分示弱。若一味迁就,将来的压迫,更要不堪设想了!现在中国欺侮我商民太甚,所受损失达二千四百万元之巨,必须以兵力示威,方能责成中国,如数赔偿商民损失。”英王准奏,于是就闹出兵戎相见的大乱子来了。
  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