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些冰水。”一个说:“我这裤子作得太长,下边裤脚垂累一堆,上边裤腰折迭一块,腰肢都显粗了。”一个说:“我的裤作得太窄,提起时是兜着裆,退下来是箍着腿,蹲在这里,好不费力。”迟得一息又说道:“咱们的裤子亦是蓝色好,若红绿紫色,既不耐污,又不耐洗,且又不是男子们便利,空费许多浆水。”大刚听了这些引情言语,亦顾不得偕与不偕,便一两步转过芭蕉,走至两人面前。怜儿一回头看见,便说道:“我说芭蕉那边象有人的一般,只道是梦儿那短命鬼又来混人,谁知却是大爷。”储儿从地下慢慢的立起来道:“作官人亦不怕冲犯着官星,女儿们在此小便,来作甚么?”大刚见两人并不嗔怪,以为得意。便道:“我知你姊妹在此,故特来相就。你看月色一庭,花阴满地,孤眠独宿,如此良夜何?去拉怜儿的手。怜儿急将身子一转,大刚早撞在储儿身上。储儿又着手结裙子,冷不防被大刚推倒在地。大刚亦倒在储儿身旁,一支手恰好扶在储儿的脚上,真正香莲一弯恰才三寸,怜儿亦被大刚用足勾落绣鞋膝裤,脱开缠足素帛,一半托拽在芭蕉叶上。
  当下三人笑作一团,一齐立起。怜儿道:“小脚儿都被捻肿,明日走不动时,成个甚么样子?”储儿道:“新穿的鞋亦被弄脏,憨着那脸,还肯赔我不成?”大刚只是憨笑。两人又说道:“如此良夜,安忍虚度?我们有收下的赛霜白一瓶,何不取来相敬?”两人去不多时,一个拿一瓶烧酒,一个托一个碟儿,里面盛着对虾一副,红枣数枚,都放在芭蕉前面。大刚益发得意,便席地而坐,两人一边一个相陪。储儿斟酒,递与大刚道:“满饮一杯,我唱个曲子诱酒。”大刚一手接酒,一手探在储儿怀内,去摸酥乳。只觉滑小香輭,妙不可言,将酒一饮而干。怜儿又斟一杯递来,大刚伸手去弄怜儿的脚,怜儿道:“不用手度,一尺红缎可裁十数双睡鞋。”说毕,将酒送至大刚嘴边,亦一饮而尽。谁知那酒是用兔脑、天灵盖、密蒙花等物泡好,大刚吃了下去,一时药性大发,头晕眼黑,早已倒在芭蕉丛下。两人见中了计,急将器皿收起,便各自去睡。却说大刚身体已是弱极,如何当得夜露风寒,加以精滑不固,马口开张。及至天明醒转来时,四肢麻木,肚内恰似冰石。挣扎到自己房内,一头卧在床上,手捧肾囊,只叫救命。茅白夫妇回家,急令人请医生,煎炒药,大刚已是脊骨发麻,脑髓转疼,肾子缩小,热如火炭,呜呼哀哉尚飨矣。大刚好色太过,贪淫不节。燕、宣夺其魄,平氏销其魂,众妇吸其精髓,储、怜伐其皮囊,宜其死之速也。此一来有分教:除开茅塞,终不昧大道之平平。透出林端,真难藏幽兰之郁郁。
  散人曰:此回之上半回接上回之下半回,此回之下半回接上回之上半回。彼此交互,则两回作一回看亦可。
  叶渊摄魂在晦日,而彩云致梦在清明,似属有误。
  然安知是年非二月末已交清明三月节乎?又以喻叶渊诸人虽自晦晦,而旁观终自清明也。
  储儿怜儿之命名,与念庵叶渊同类。储怜之举为义愤,不得以情理拘。
  
第十一回 全节义甘为侧室 感情怀拟结同心
  不为林深便不芳,幽兰风度自非常。
  任他世虑无终极,且把萱花植北堂。
  却说燕梦卿、宣爱娘自却茅家媒说之后,至宣德三年正月,梦卿年已十八,爱娘亦二十有一。这日全司礼拉了郑文来见郑夫人,要与梦卿作伐。梦卿亦出相见,郑文道:“全老大人始终玉成,今日此来,义不容却。”全义道:“不然。小姐行事,我久心服。伐柯之举,不过聊尽愚衷。或可或否,小姐当有裁处。”梦卿道:“老大人待我梦卿,有逾骨肉。所有微忱,敢不披诉?我梦卿原系受聘之女,因先父获罪,不得已舍轻从重,彼一时实不敢存一耿家念头。及至蒙公奏除掖庭名籍,便当适人,以慰老母。一则父丧未满,二则既已受聘,则生为耿家之人,死为耿家之鬼,岂敢有二?”全义道:“此乃至理。倘若奉旨赐配别人,小姐又当何以措处?”梦卿道:“当先父被收,罪在不测,梦卿已拼一死矣。虽代罪一疏幸蒙俯准,自揣永巷终生,未尝有生之之心也。果真有另配之事,正梦卿全归之时耳。”全义道:“此不必论及,耿家早另有佳偶,小姐已无所归。别结红丝,亦何所害?”梦卿道:“盟好既申,虽无夫妇之实,已有夫妇之名。名分既定,又适他人,则与再醮何异?”全义道:“小姐之志我已知之,但此后终身何以结局?”梦卿道:“以先父志行尚尔如此,况我一介女子,何暇虑及终身!彻其环王真,至老不嫁,北宫婴儿子即梦卿之师也。”全义道:“小姐节义如此,昭若日星。假使耿家重来议亲,还当应否?”梦卿道:“先人之誓书现在,两家之聘物犹存,宁敢以事殊势异,更作他想?”全义道:“然则,小姐愿为夫人之次乎?”梦卿低头叹气,挥泪不语。全义向郑夫人及郑文道:“小姐所言,可贯金石,可对鬼神,古之节烈,不过如此。作伐一事,我全义再不敢道半字矣。”于是嗟叹赞赏而去。谁知此事早传到康夫人耳内,康蕲春、火信安、吴安陆、耿泗国,耿太仆、耿通政等,亦都在朝内听得全义赞扬。耿通政遂到耿朗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