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足。又令众允需有孚重定治家法度,一不许私出私人,冥顽生非。二不许延道延僧,接交匪类,三不许无男无女,聚赌群饮。四不许说东说西,递语传言。五不许穿用锦绣,戴用金珠。六不许侮人贫穷,欺人良善。如有犯者,事小三次后一总责罚,事大则立即处治,断不宽恕。以此家下内外,又都爱敬梦卿。
  梦卿所居正房五间,中三间为起坐之所。西里屋为寝室,倚西墙设床一座,余处各设什用等物。床北有小门通北套间,北套间为静室,里面茗碗香炉花瓶书案。玉轴盈箱,牙签满架。东里屋亦为寝室,南窗下火炕一铺,北墙边设大柜二顶。柜旁一小门通东套间,东套间为妆室,近窗设方桌一张,卧椅一具,其余香奁镜奁衣架盆架无一不备。东墙边亦设大柜二顶,至中三间内,除中一间设有屏风大床外,其西一间靠西墙一带设大柜四顶,北边一小门通西里屋。其东一间靠东墙一带设长木案一条,北边一小门通东里屋。又东一间北檐外接连庑座,另套出小屋一楹,内设皮木等箱二十四个,乃耿朗来东一所时,春畹等退卧之所。其屏风前大床,即令上宿妇女睡卧。大约五院内的富丽不相上下,若论到位置得法,富而不俗,丽而雅净者,则梦卿爱娘房内为第一,云屏为第二,彩云为第三,香儿为第四。梦卿又因郑夫人极其怜爱,故一切物件较诸房尤为全备。云屏又依梦卿之言,凡内外男女,若干日勤谨,遇事又能出力,便加倍奖励,即平日疏懈遇事,偶能出力亦必量与赏赐。若平日有功,一时偶然失错,立即宽免。即平日有过,一时又误违家法,亦必三次后方才责罚。惟有心大过,则随用鞭扑,然亦不过三十。至于犯奸、犯盗,务须随时斥逐,却不迫取身价。以此家下又都畏服。这一来有分教:征蕙质于诗书,每因德而亡其美。蕴兰心于阀阅,时缘才以掩其贤。
  散人曰:此回系耿朗五妻既全,家道正盛之时。
  云屏之理家私曰“承”者,承康夫人之命也,梦卿之居别院,曰“让”者,以匾额虽悬正室,梦卿实退处散地也。“承让”二字,与第三十一回“希擅”二字对针。
  前一段中四股,后一段亦带罗文体。众允、需有孚等,俱因事命名。
  
第十六回 聆游歌良朋劝友 宴夜饮淑女规夫
  友道于今可拊膺,琢磨切磋说谁能?
  果然士德无三二,闺阁淑媛即我朋。
  却说赫连照自传给季狸兵法及送平彩云到耿家之后,便飘然而去,不知所之。季狸虽考入武学,争奈进身尚远,不遇知音,终年兀兀。接交得一个文学弟子员,复姓公明,名达,字子通。这公明达学富五车,才速七步。十五入泮,年至三十,未登一第,正是杨意不逢,钟期难遇。只可借春风杨柳,秋月梧桐,以作消遣。幼与耿朗同学数年,两相莫逆。然以耿朗公侯门第,曾未一至其家。
  而耿朗以兄事之,虽补官后,宦务在身,犹以时造谒。若遇公明达在家,必留饮数杯,亦不过菜根壶酒而已。
  尝对耿朗道:“看君相貌,后嗣必昌。即本身富贵,亦不待言。所少者廉静寡欲也。”及接识得季狸,乃大喜道:“甲胄于橹,良臣器识,诗书礼乐,儒将风流。他日之茅土可必也。”耿朗亦尝要拜识季狸,公明达道:“人之相知,贵相知心。季子章尚未欲交贤弟,我虽强之,伊必不来也。且君与子章,后必同列烟麟,共相契合,今日何须汲汲为哉?”以此耿朗亦不相强。公明达惟好闲游,一日散步郊原,沿村觅饮,醉残霹雳之春。遇树即眠,睡拟混沌之谱。来至一处,木密花深,人烟稀少,再进数杯,勃然兴作,乃击壤而作歌道:
  三十碌碌长安道,得失由来多颠倒。
  心情一片少人知,自沽浊酒还自劳。
  有时汗漫步郊原,觅饮急扣酒家门。
  脱巾濡首拼一醉,长歌欲吊古来魂。
  古人物化去已远,荒坟累累蓬蒿偃。
  野花枕藉睡方深,梦与古人相缱绻。
  今时岂必无古人,忄宁愚汝自不相亲。
  自古明珠混鱼目,我昔慷慨亦如君。
  闻言不觉一惊醒,更向酒家足此兴。
  青山绿树满眼新,红楼远寺鸣清磬。
  歌毕满斟而饮,忽一人突然而来,大叫道:“歌得好!饮得妙!”公明达视之,乃季狸也。笑道:“子章何来?”季狸道:“闻所闻而来。”公明达道:“邂逅相遇,适我愿兮”。子之谓也。”季狸道:“志同道合,千里之外应之。况近在咫尺乎?”于是二人对饮。季狸道:“适闻兄歌,未免过激。我辈处世,悠游为宜。眼之青白,可得露乎?”公明达道:“古之人,诗以道性情。今之人,诗以掩性情。刻画李杜,步趋元白,吾所不为也。若夫风云月露,荡志驰情,子既不为,而乃责之我耶?”季狸道:“事物小咏,儿女私怀,何敢望之吾兄?然和平其词,委宛其意,言之者无罪,听之者不倦,似亦诗家之一要也。”公明达道:“贤弟所言极是,我所作歌吟,多出自口占,未尝见之笔墨。即偶有所录,随又付诸水火,亦未尝取以示人,特未免稍激耳。适才所言,非我良朋,安能道此!季狸道:“弟之为人,比耿瞒照何如?”公明达道:“参军开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