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本要请大三五六四位姑奶奶一叙。因四姑奶奶的周年未满,不便燕会。令奴婢送些食物与三位姑奶奶下酒,六姑奶奶处亦已遣人送去了。”云屏、爱娘、彩云因请耿朗同用,耿朗勉强饱食一顿,未免有些内伤外感。病几日好儿日,不觉月余。
  温风已至,大雨时行。山川郁其如火,难寻飞雪之方。
  天地赫以为炉,不见食冰之鼠。偏遇杨安人病故,彩云久侍汤药,哭泣方殷。耿服于炎天赤日中行来行去,料理丧事,受了些暑毒。伏日之后,又染了些湿潮。及至叶下庭梧,烟消院柳,正好诗成蟋蟀,赋作海棠。不想彩云垂危大病,连爱的无心连爱,乞巧的无心乞巧。医亦不效,药亦不灵。还是海氏说道:“五娘素不喜茶,自今年夏天以来,茶水过多,或者是水滞亦未见得?”木妈妈亦说道:“我先未随大娘来时,我女儿柴姐亦因暑毒伤水,出了一身白泡,恰与五娘今日的病症相同。”耿朗得知,便依海氏木妈之言,与医生商酌调理。果然见效,到中元节便大有起色。耿岳页耿皇页一班小儿们,虽是蒿子灯,荷叶灯,依旧戏耍,然却不及往年的闹热。正是有分教:恨入藩郎之鬓,倩女魂来。悲闻宋玉之辞,萧郎疾作。
  散人曰:此一回收第七第八第二十三第二十四第三十六第四十五等六回,以青裳、丹棘起,以海氏、木妈收。
  此回为耿顺立传,故特用笔写之。海为水所归,木乃火之母,故用以引耿朗之病。
  
第五十四回 水深火热病萧郎 梦想魂思逢倩女
  百忧中感外形劳,邪病合将鬼物遭。
  断发割指谁再继,只留战袄付儿曹。
  却说耿朗依海氏、木妈之言,治好了彩云的病,自家却不爽快起来。因有暑毒,用些发散的药。又疑心亦有水滞,亦用些通利的药。谁知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,反到成了大病。时方八月,断得新壶,堪供晨饭。剥来细枣,可备秋尝。过了香儿的周年,耿月旋等都来与耿朗作除服的燕会。耿朗扶杖而起,耿月旋等谈天说地,与耿朗解闷。
  耿朗道:“古来名人早死的,林杰十七岁,夏侯称十八岁,袁着十九岁,邢居实二十岁,王寂二十一岁,何炯二十二岁,王弼二十三岁,王延寿二十四岁,袁耽二十五岁,祢衡二十六岁,卫筁二十六岁,郦炎二十八岁,王勃二十九岁,阮瞻三十岁,欧阳建三十一岁,卢询三十二岁,贾谊三十三岁,谢瞻三十四岁,王洽三十五岁,谢緿三十六岁,谢惠连三十七岁,王肃三十八岁,王三十九岁,嵇康四十岁。愚兄才德不及诸君,而得此重病,大约不起了。”耿月旋等劝道:“兄长行事待人,亦不是短命的。不过是以食火当作暑毒,错服了药剂。以虚涨当作水滞,错解了病根耳。听得马壮、任勇两个人说,攻取大渊关绛宫关地户关的时节,作下劳疾,想是偶然发作,若小心些自可不妨。”耿朗点头道:“劳疾果是有些,但自去年八月以来,不知怎的,诸事灰心。想到四老爷哭燕岳父的祭文,把功名心灰了。想到任家送四娘为妾的事,把财帛心灰了。想到大老爷病中遗言,及今年杨岳母病故事体,把儿女心灰了。想到公明、子通、季子章与六娘之言,把恩爱心灰了。心既灰,则神消气沮,岂非将死之兆乎?”耿月旋等又道:“兄长之病,起于去年八月。本由思念而得,若将心放开,则诸病自然可去,何至于死?意念不杂,则神自清气自壮。诸事高兴,何至灰心?若说古来名人早死的多,则那作太玄博士的庄周,作都录司命的郭璞,作西河侯的陶侃,作北明公的季札,作蓬莱都监的陶潜,作阎浮提王的寇准,作遮须国王的曹植,作芙蓉城主的石介,作真官的韩愈,作奎宿的苏轼,作雷部掌事的刘景文,作地下曹司的沈文通,亦各终享其寿,且又与日月长存,山川不朽,安知不同这些人一般,又何必以死生介意,自添其病!”耿朗听了点头,道:“弟等所言,真金石语也。昨夜自想,亦是此意,我自安心将养罢了。”自此耿朗在家连家务亦都不管,思衣则衣,思食则食,果然心广体胖,不上半个月已好八九。只是身体弱了,见不得折磨。若遇刮风,休说是拔木扬沙的,要在重帏密帐中居住,就是泛兰转蕙的,亦要在洞房曲室里躲藏。若遇下雨,休说是倾盆倒井的要在岑楼峻阁上去潮,就是沐柳洗花的,亦要在大厦高堂前避湿。若遇天气凉些,便如折棉冻酒的寒冷。若遇天气暖些,便如灼石流金的炎热。十五这一日,白露初来,清风始至。早晨耿朗坐在正楼的小隔屋内,用龙眼汤漱过口,吃了半钟莲子。外边由颐、黄流将祭祠堂及送亲眷的礼物都送进来过目。耿朗看着云屏整顿祭祠堂的菜果,爱娘分拨送亲眷的礼仪,彩云手内托着一块松仁鹅油月饼,让耿朗尝。爱娘道:“官人是老病,不似
你少年人,才病起就吃这硬头货。”彩云笑着便让爱娘,爱娘道:“这团圆饼姨娘吃多了,让你罢。”耿朗听了,亦觉好笑。已刻,耿朗、云屏、爱娘、彩云一同用饭。耿朗呷了几口燕窝汤,吃了几块蒸鸭肉,几片细蜂糕,几匙香粳饭,放下箸了。彩云用箸托了一段八宝香肠,送在爱娘的碗内,道:“这个不是硬头货。”爱娘吃着,便道:“硬虽不硬,只是好几个月未曾尝他,如今亦不爱。”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