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披帛系住了腰,搂起裙子,站在白菊花丛中,踢那大白毽子。又令夕露、涵霭、凝岚、猗猗俱穿了紫色衫子,用紫色披帛系住了腰,卷起袖子,站在紫菊花丛中,扑那紫绫蝴蝶。又令轻轻、采菽、红雨、宿秀俱穿了红色衫子,用红色披帛系住了腰,搂起裙子,站在红菊花丛中,抢那大红行头。一派莺喧燕笑之声,哄天动地。云屏、爱娘、彩云、春畹在台上看时,但见那小黄绣球,拍的好象一朵一朵的黄菊花,飞起飞落。初间是自己拍自己的,后来你拍我的,我拍你的,拍到密处有千万朵黄菊飞舞。但见那大白毽子,踢的好象一朵一朵的白菊花,忽高忽低。初间是一个人踢一个,后来一个人踢两三个,踢到忙处,有千万朵白菊飘荡,但见那紫绫蝴蝶,扑的好象一朵一朵的紫菊花,翻上翻下。初间是一扇慢似一扇,后来一扇紧似一扇。扑到急处,不知有多少紫菊洒落。但见那大红行头,抢的好象一朵一朵的红菊花飘来飘去。初间是四个人轮流抢,后来四个一齐抢。
  抢到快处,不知有多少红菊乱滚。拍的、踢的、扑的、抢的,一阵紧,一阵慢,作出好些故事。又见那穿黄的袖子里放出了黄菊花瓣儿,穿白的袖子里放出了白菊花瓣儿,穿紫的袖子里放出了紫菊花瓣儿,穿红的袖子里放出了红菊花瓣儿。那一派香气,直冲上台来。台下十六个人好似十六个散花天女,忽然搅作一团,黄白紫红,纷纷滚滚。黄绣球、白毽子、紫蝴蝶、红行头,一齐抛在台的布幔上面,崩出了黄白紫红菊花瓣儿,如花雨相似,连云屏爱娘彩云春畹亦象在菊花丛中的一般。又听得一声笑,黄的归黄的,白的归白的,紫的归紫的,红的归红的,都上台来领赏。云屏将竹叶酒赏了穿黄的,爱娘将通草酒赏了穿白的,彩云将青蒿酒赏了穿紫的,春畹将菊花酒赏了穿红的。十六个人领赏下台,将移了来的四色菊花先黄后白,后紫后红,一盆一盆,都还到百花厅去。云屏、爱娘、彩云、春畹下台看那菊花,连一枝一叶亦无损坏。云屏道:“怪得三娘说他们学的好,果然不差,比九畹轩相扑有趣多了。”彩云道:“这百花台,分明是三娘的阅兵台。若不是时常操演,难得这样的熟练。”春畹道:“虽是三娘有兴致,亦是他们爱戏耍。若是畹儿此时还作丫环,只恐要违误军令了。”爱娘笑道:“六娘当日与渚霞相扑的文雅,若是今日,只好抽陀罗,打嘎嘎,放空钟耍子罢了。”一齐笑着来到百花厅,耿朗指着丹棘、青裳、性澜、情圃道:“他四个预备了菊花瓣儿,亦该有赏。”爱娘随将人参酒赏了四人。云屏道:“性澜、情圃既已长随了官人两处住宿,六娘身边却少了亲随。采菽宿秀年纪尚小,且都敬重六娘,六娘亦喜爱他两个。”采菽、宿秀听了此话,亦不等耿朗春畹应允,便叩头谢恩。采菽说:“今日又吃旧锅里的饭。”宿秀说:“今日方得遂了本心了!”自此采菽、宿秀立志不嫁,都随了春畹。耿朗又将年大的侍女俱交众无悔、需吉,厚备妆奁,拣在京好人家聘嫁。再选家下人的清秀女子,都顶替了众环的名字。晚间,春畹因棠夫人未尝说教过宿,便带了采菽、宿秀回府而去。这一来有分教:分明教多病郎君,难再遇风流佳会。钟情女子,永不违节义真盟。
  散人曰:此一回收第三第四第十九第二十第三十四第四十七等六回,以性澜、情圃起,以采菽、宿秀收。
  通回以数十个黄白紫红字成文,归重爱娘,见佳会之不再也。看提纲诗便知。
  嫁侍女一段,是完结条儿等。
  
第五十六回 弟兄郎舅大登科 父子夫妻同贵显
  艾萧去尽见良田,佳种根深自有年。
  始信幽香真不灭,黄封青史两长悬。
  却说采菽、宿秀自到泗国府后,房宿移缠,箕星改度。既经冬至,复历嘉平。又是正统十年三月,朝廷策试天下贡士,赐商辂等及第。于是燕子知、燕子慧、耿?、耿鳷俱中了进士,燕子知、耿?在翰林院学习。燕子慧、耿鳷试用南京主事。正是弟兄郎舅,并茂联芳。林承祖、宣继宗、郑大伦、耿服,俱以举人拣选候补知县。
  八个人虽官秩大小不等,内外不一,却皆受了朝廷的禄位。耿朗大开东一所作贺,不用优伶,只清谈畅饮。坐间耿朗道:“我自十五专心学业,本要攻一科名。不想以元勋支庶,筮仕西曹。后来因病解职,至今二十余年。
  那徐无为等六十三人,无一存者。只有我一个,兀自进退两难,不足为人轻重,可见荫袭比不得科甲。”燕子知道:“朝廷用人,取荫袭者,以其大族世臣,晓习故事,本同休戚者也。用科甲者,以其后进新材,通达治体,可备雇问者也。安见得科甲胜似荫袭?去年李时勉年伯休致之时,曾说”汝辈取进士不难,只不要作没廉耻进士。”先岳父赞先姊云:“女子如此,我辈无所用之矣!”弟辈初登一第,百无一长。追想前言,不觉汗下。”耿?道:“宣德五年元夜,若非公明先生、季武城相招,家兄未必不遭张、王之累。则荫袭科甲,各有好歹,未易相优劣也。”燕子慧道:“自洪熙以来,士风三变。家父典试后,文有张、王,武有丁、邓,此一变也。东海之役,文有山、海,武有郭、汤,此二变也。今次衡文者为厂臣所迫,不取通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