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什么,就肯听和尚的话呢?”胡得胜道:“你真是个浑人,这个事还用问吗,自然为的是钱了。”王老儿叹了一口气道:“我还不算十分浑,那个屠户才浑呢。现在叫胡老爷破了案,试问钱在哪里,早晚还要把命饶上咧。”胡得胜见说来说去,已经谈到紧要关节上,便道:“那是自然。
  但你可曾晓得,我是怎么破的案?”王老儿道:“那可谁能知道呢?不过据我想,或者有人在胡老爷面前,给他们泄了底,也说不定。”胡得胜听了,便不怀好意的笑道:“你真能料事,一猜就猜着了。但可知道那个泄底的人是谁?”王老儿摇头道:“胡老爷,算了罢,我又不能捏会算,那个可再也猜不着咧。”这时胡得胜忽然把脸一绷,将眼睛盯住王老儿道:“你不知道么,那个泄底的人,远在千里,近在目前,待我告诉你说罢。”说着,用手把牛儿一指道:“就是他!”
  可怜王老儿,昏天黑地的,跟着说了这么半天,万没料到叶落归根,原来是要把他的儿子,打成这件凶杀案里的一个干证,当时胡得胜的话,一入王老儿的耳中,不亚如听了焦雷一们,简直吓昏咧,脸上是变貌变色,睁着双眼,说不出话来。
  再说牛儿,这半天的工夫,只顾足吃大喝的,他老子跟胡得胜,讲说花牌楼的凶杀案,他有时听得一句两句的,但决不曾留意。后来饭已吃完,但还恋恋不舍得吃那剩下的菜。猛然出其不意的,见胡得胜用手把自己一指,大声说道:“就是他!”
  这一来,牛儿不由己的也有些发毛,便放下了筷子,冒冒失失的说道:“什么是我呀?”王老儿听了牛儿这一句话,身上一哆嗦,方缓过闭着的那一口气来,不过因为精神上受了刺激,一时恰还有些昏迷,现放着赫赫胡老爷坐在面前,居然竟自记了忌讳,便瞪着牛儿,咬牙切齿的说道:“好个孽障,你还问呢。怎么这样的不知轻重,竟敢多说乱道,早晚少不得叫你去打一场儿连累官司。要是收了监,我连饭都不给你送,将你活活地饿死,看你还说也不说。”王老儿是骂在嘴里,疼在心里,他口中这样说着,两行舐犊的老泪,早已止不住了,从眼眶中流下来咧。那时胡得胜把脸一沉,向着王老儿厉声说道:“你怎敢这样不知好歹,早晚过堂的时候,我先要办你一个知情不举的罪名。”王老儿一听,立时就吓糊涂了,不晓得这知情不举该得何罪,忙着给胡得胜跪下,苦苦央告。胡得胜拿腔作势了半天,方才叫王老儿起来。牛儿是在一旁发愣,到底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  再说胡得胜,这时又把面色放温和了些,对王老儿说道:“我因为你儿子年纪小,未必准能不怯官,将来过堂的时候,万一要用着对证,他要把话说不清,那可也是麻烦,所以我今天来到你家里,要把事情的经过,预先对你说明,你不妨在事先教导他,省得到了临时,再出舛错。”可怜王老儿是叫胡得胜给镇吓住了,哪里还敢再说别的,只得顺着口气,加以奉承道:“这全亏胡老爷关照,我们爷儿两个都是感恩不尽的。”胡得胜点点头道:“你能够明白就好,等我把事情告诉你说罢,因为去年腊月里,有个外乡姓张的客人赶路回家,借宿在大慈寺里,不想当夜得了病症,一直到了年底下,方得痊愈。本寺方丈熙智,晓得客人身边有银子,起了谋财害命之心,便串通了蔡屠户,于正月初一的夜里,将那张姓的客人,诱到花牌楼地方,用刀杀死。可巧正在行凶的时候,却被牛儿亲眼目-睹的看见了。后来他告诉我,方才破得此案。”再说牛儿此时也不吃饭了,先前见他老子埋怨他,后来又给胡得胜跪着,心里十分纳闷,因此不由己的也就沉心静气的听着。及至听得最后那几句话,可实在有点忍不住了。小孩子的脾气,自然是心直口快,便不假思索的,向胡得胜说道:“胡老爷,我什么时候告诉过这个话来着。再说正月初一那天晚上,我可就不曾出门咧。”
  胡得胜一听,便双眉直竖,二目圆睁看着牛儿,厉声喝道:“你一个奶黄未退的小孩子,但敢说了话不认帐么。”当时牛儿见胡得胜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来,将自己盯住,直比刀子扎在身上,还要害怕,早已有些魂飞魄散,哪里还敢再言语。胡得胜忽又冷笑道:“好好,你老子想着,要知情不举,你又打算着要翻供不认。我很晓得你们的心思,无非是怕事二字。早晚我只须三言五语,便将你爷子两个,打成个帮凶的罪名,那时纵杀不了你们,却也发得了你们,看看还是哪个便宜,哪个吃亏?”他说到这里,站起身形,往外便走。早被王老儿跌死忙活的一把拉住道:“他是个小孩子,不懂得什么,请胡老爷只把这件事情交给我,准可以叫他顺了口供,但求您口下超生罢。”胡得胜道:“你这才算明白过来了,事情关系重要,你可自己提防着。”他把话交代到这里,又要往外走,王老儿却挡在前头扑地跪下。胡得胜一皱眉道:“你又有什么说的?”王老儿此时是眼泪婆娑,声音发颤的说道:“胡老爷,您的一切吩咐,我们当然照办。不过牛儿那孩子,不但年纪小,怕他怯官,并且平日就是拙嘴笨腮的,不会说话。堂口上的事情,不同儿戏,倘若要有一差二错时,我们爷儿两个不要紧,怕的是对不住胡老爷。我想用得着干证时,总以不叫他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