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。上海铺设房间是最容易的事,大家也都送了些添妆。
  到了冬月初间,任天然、王梦笙各带了如君,同回九江。
  临上船的时候,任天然还同了顾媚香到他娘那里转了一转。母女两人谈了一会,自不免洒泪而别。他娘说:“我也要另搬,这房子已转租,给苏州新来的一个先生。”任天然、顾媚香到了船上,王梦笙、警文已早上船。不多两天到了九江。王梦笙同着警文回他丈人家里。任天然带了顾媚香,到家见了和氏夫人,参拜如仪。和氏夫人看他温和柔软,也甚喜欢。佩云小姐同任逖都来见了。任天然说起不做官的话,和氏夫人道:“我前回劝你,就这道台也不必去做,你还不听,这回你也想穿了。
  你来信说要住泰州,我想也很好,吴亲家也在那里,我也先要看看媳妇呢。”又问爱姐儿近来长的好不好?达儿同他大约总还配对。任天然道:“怎么不配对,两个小夫妻要好得很,同我和你当日的情形也差不多。”和氏夫人道:“我没看见当着这些儿女,还拿我开心。”说的合家皆笑。和氏夫人又道:“你出去讨了个姨娘,我在家里却替你定了个媳妇。”任天然道:“那一家的?逖儿才这点点,怎么就替他定亲?”和氏夫人就望着佩云小姐道:“你抱来与爹爹看。”佩云小姐就跑到东面厢楼,抱了一个刚满月的小姑娘来。任天然看长的倒也粉妆玉琢的,忙问道:“这是那里来的?”和氏夫人道:“这是你贵前任臬台大人的小姐。”任天然道:“难道是范星圃的遗腹女儿?”和氏夫人道:“可不是!你虽然同他老子不大合式,我可看他的娘实在好,虽是个没有正名收房的丫头。听见他老爷不在的信,就要寻死,我听海家姨太太说起,我特为去看他,晓得他要足月,好容易把他劝祝他说他活,必得要求那位把他老爷的灵柩扶回来。他那房东倒也好说,是愿意去。他就在银号里取了二百银子,托他去。前几天才盘到的。我看他没人照应,把他接过来,只望他养个儿子,那知还是个女儿。生下来我就安慰他说:『这也好,就定托我们逖儿罢。』他说:『只怕我们老爷不肯要。』我说:『这也不至于。』名字也是我取的,叫做贻芬。你看这个媳妇要不要?”任天然道:“你肯做这种事体,那是好极了,我同范星圃也没甚么不对,不过因为他做官的心太热,气焰太甚,不大敢同他亲近。今儿他身后如此,只此遗后孤星,我那有不看顾他的道理。我正要访问他,因为范星圃的把兄甘肃臬台贾端甫,在京里抄出来一张范星圃的遗嘱,托我交与他。这位姨太太也谈到他的灵柩,我正想怎样替他弄回来。现在既如此,那是很好。”就请这位范家的姨太太走了过来。任天然看他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光景,长的也还端整。
  见了礼,任天然就说道:“你们老爷有篇遗嘱,是贾大人抄出来,在京托我奉交的。”说着就到房里,在官箱内把贾端甫交的那张遗嘱取了出来。和氏夫人晓得他识字不多,就接过来念与他听。那姨太太听着不由的珠泪纷纷。因为在任家不肯哭出声来,那声音也就咽咽的止不住,念完了说道:“我自从跟我们太太陪嫁过来,我们老爷没有拿我当下贱的人看待,我吃那苦是应分的,他到临死还记着,叫我怎负他?现在只求任大人想法子,派个人跟着我,把我们老爷太太的灵柩,送回杭州安葬,那我就死也瞑目。”任天然道:“我们太太才说,已经同你生的小姑结了亲,那是顶好的。我本想带着家眷去逛逛西湖,这就顺便送你们老爷太太的灵柩。回去我们预备住到泰州,你无人照应也就跟我们去同祝能够在杭州找到你们老爷的本家,过继一个儿子那就更好了。”解姨太太道:“任大人肯这样相待,我们老爷在九泉之下也感激的,我这里先谢谢。”说着就跪下去,任天然赶紧叫和氏夫人来拉,已经磕了两个头。又同顾姨太太见了礼。王梦笙同警文也过来聚了两回,不久就回庐陵去了。任天然写信托吴伯可找房子,在九江过年,接到回信说房子已经找稳,在陈家桥二月半边。任天然就带着家眷同那范家姨太太,抚了范星圃夫妇的灵柩,到了上海。把灵柩先盘过船,人却都在长发栈暂住,当晚就到一品香去吃大餐。范家姨太太拂不过和氏夫人的意,也只好同去。任天然又放马车去把媚香的娘接了来。和氏夫人见他人甚和厚,也颇看得起,留他同吃大餐。媚香母女相见,自然要叙叙别情。他娘看见嫡庶相安,也甚欢慰。吃了大餐又到天仙去看了戏,然后回栈。次早叫人到梵王渡学堂,把任通同达怡轩的儿子一齐接了来,和氏夫人带他们逛了张园、愚园,在长乐楼吃的晚饭,叫马车送他两个回学堂。他们仍旧去看戏,晚上和氏夫人私自问佩云小姐:“这达少爷好不好?替你定了他要不要?”佩云红了脸,不肯说,那神气之间却甚愿意。和氏夫人同任天然说。次日,达怡轩请任天然在张宝琴家吃酒,任天然叫了个同庆里的花素芬也狠温婉,是张宝琴荐的。席间任天然就同达怡轩当面提亲,达怡轩说未免高攀,就托冒彀民、管通甫作媒,仍是请帖传红,达怡轩也用了一对金如意簪压帖。任天然又同着全眷及范家姨太太逛了纺织厂、缫丝厂、造纸厂、自来水厂,又游了一次龙华。正是桃花大开的时候,风景甚佳。耽搁了有七八天才开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