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『郭雀儿登基,快活一天是一天』。我暂时这条命送在他手上,将来有好机会,我们再想法子罢。”这白骈仪又温温纯纯贴贴的抚慰了一番,自然是互解罗襦重联旧好。
  每天晚上,这白骈仪总是进来伺候这位太太。这周氏太太把那贾太守逼着他做的那些潘五姐的细品玉箫、王六兄的后庭插箭都心服情愿的奉承了。这白骈仪虽然是新娘老去,那本事倒比在家的时候长了许多。但是,周氏太太生的这位静如小姐,也是十五岁的人了。贾端甫却也教他识了些字,读了些书,四书五经都能通晓大义。虽然没有那些西厢红楼的小说,他眼里但是那毛诗左传上头摹写的男女风情,他也就颇能领略。又生得姿态轻盈,性情流动,才过荳蔻年华,已解标梅心事,就住在娘的对房。这白骈仪夜进朝出哪有不看见一两次的呢。有一天这小姐起的早些,开了房门出来,彼此恰恰迎面相逢,静如小姐望他笑了一笑,白骈仪只得低着头走了出去,心里想道:“今儿被这丫头撞见,万一将来他老子回来,在他老子面前搬弄搬弄唇吞,我可不止像那回在山东吃那二百板子的苦呢。若要趁此撒手逃走,又觉有点舍不得。看这丫头举止轻佻,也不是个不能亲近的,不如下点手段收服了他,那就无甚顾虑,就是银钱上头也还可以多沾点光。晓得这位小姐的里房是他小兄弟睡,还有个老妈子陪着,这老妈子是这太太同他见面之后,就重重的赏了些银钱,买通了的,白骈仪也常有点馈赠,他倒早已听凭使唤的了。白骈仪这天就找了这老妈子送了他二两银子,同他商量,叫他今天晚上对面的房门不要上闩,这老妈子一想,我这么大年纪他难道还看上了我,想来彩我的残花不成?
  自然是想这小姐的心思。这种不花本钱的老鸨,不费唇舌的王婆,是乐得做的,也就慨然答应。晚上,白骈仪进去,到了牀上同周氏太太说道:“今天早上出去迟了些,小姐已经起来开了房门,明天需早点出去才好。”周氏太太道:“你本来这两天也太大意了点,我因为你晚上辛苦了,早上又舍不得喊你,今儿可规规矩矩的睡罢,身子也是要紧的。”白骈仪道:“只怕你不够。”周氏太太轻轻的望他啐了一口。这夜,就依了周氏太太的话,没有十分兴作风浪,早早的同入酣甜。到了五更,白骈仪就忙披衣起身开了房门,他却不望外头走,直到对房把房门推了一推,果然没有上闩,就轻轻的走到牀前揭开帐子,看那贾端甫太首的爱女静如小姐朝着里牀睡态正浓,他就忙忙的钻进香衾,那静如小姐在梦寐之中是否觉得身边有个柳梦梅,也就不知道了。隔了好半天,那静如小姐却也微展星眸,半含羞态的问道:“你是谁?”白骈仪低低的道:“小姐是我。”静如小姐要想不依,因为鸿沟继已失守,骊珠自必无存,即使挥动鲁戈未必能回赵璧,只好也像他娘当日,听这白骈仪畅所欲为而去。那个老妈子撮合有功,白骈仪自然要开销一分下脚。想来也不过像那二堂子里数目。那静如小姐,却另外有一分重重的赏犒谢这现在媒人。这样规矩严肃的公馆里头,当个老妈子真当得过呢。隔了两天,那周氏太太也有些觉得,但是一个是爱女,一个是情人,怎么好意思认真,也就像那杨姨娘、龙玉燕母女一般,彼此说明,让白骈仪一箭双雕。这白骈仪还要抽空去应酬应酬那位世妹花底泰宫,却也疲于奔命,但是,盛筵易散好事多磨。
  不多几时,那到京引见的一双主仆已经秣马归来,自必门禁重申,依旧红墙隔断。那张全却同柏义重修栈道,曲叙离情。
  这柏义夜间奉陪了老翁,白天还要恭维他令爱,把受来的那些琼浆玉液,倾还他宝鼎丹炉,本是自然之理。到底这张全比那位贾大人精明些,就有些破绽落在他眼里,把他女儿拷问了一番,才知道不但同他结了通家之好,就连老爷的内眷也成了个上下交征,主仆两人不枉进京一趟,都混了一个四品半的顶戴在头上,心想这件事情一闹穿,这柏义是我劝着留用的,又是我女儿领着进上房的,岂不连我的饭碗也就不很稳当,这样的恩主又何肯轻轻抛却,不如消患未萌,预为釜底抽薪之计也就不去说破。却好碰着一位候甫州县,同这贾大人有点交情的,新近委了一个优缺,他就同主人说了,把这柏义荐过去。这贾端甫本来在这些家人上不甚留心就依了他荐去,那知县见是一位抚台、藩台最赏识的,府县大人荐的,怎敢不收。在柏义这里,他已历事多主,就是他身上前后的男女交情,也就指不腰屈,倒也视为行云流水境过事迁。
  只可怜这一位太太,两位千金真觉得硬割情丝,十分难舍。
  这两位千金呢,有如那《随园福话》所说:十四夜月自知,有团圝在后头,还可以消遣。那位太太已过见恶恶年,难挽义和之景,美人迟暮伤感为之何,若没有这番遇合,倒也死心塌地老此残年,偏偏又狭路相逢,遇这可憎冤孽,把那二十年前的风景从新提上心头才得称意。以为垂门暂隔,当可趁隙重圆。
  后来听见,把他荐去外县。从此,天涯地角何年再遇萧郎。但不免因恨成痴,转思作想,日日为情颠倒了。初时不过茶饭不思,花颜憔悴,既而竟就梦魂惝恍,魔竖潜侵。有一夜,正同那贾端甫了了行公事之后,蒙胧间觉得那白骈仪走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