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想甚么法子去打听才好?”王梦笙道:“这个容易,我写信去托我们同事章池客打听,实在详详细细的写个信来就知道了。他好在不比官场中人有些避忌,他是不拘甚么事好说的。”贾端甫道:“费心就写信去,如果得了复信,赶紧寄个信到杭州,免得兄弟挂念,奉托奉托。”王梦笙连连答应。次日,王梦笙写了信交邮政局寄到南昌,托章池客打听这事。
  隔了一天,任天然约了王梦笙、达怡轩、曹大错、管通甫在顾媚香家碰和吃司菜。王梦笙先来,媚香的娘趁便问起那对珠花,王梦笙揣他二夫人的意思,虽未明言要买,但替他买了也没甚不愿意,又乐得在任天然面子上尽点情,就说:“珠子呢没啥好,买呢也没甚不可,但价钱似乎太贵,让点就算数。”
  媚香的娘忙去同那手帕姊妹商量,减了八十块钱,王梦笙也就答应。达怡轩、曹大错陆续到来,管通甫节下事忙,约定同王梦笙拼伙的,大家就入座动手碰了两圈。管通甫才到,怀里取出一本京报来,说是范星圃的事体,有点消息可不好呢。任天然正叫顾媚香代碰,坐在旁边无事,就接过来说:“我来念与你们大家听,省得你们一个一个的看。”大家都说很好,任天然就念道:“钦差英奴才于本闰七月初六日,在湖北途次承准军机大臣家寄,七月二十四日奉上谕,有人奏江西臬司范承吉有被人控告奸占室女、霸争财产等情,是否属实?着英杰顺道确查具奏。并将原折抄给阅看,钦此。相应尊旨,寄信发来,等因承准,此奴才行抵江西严密访查,所奏不为无因,惟控涉暖昧,非传集人证研讯难期水落石出,查应讯人证多系范承吉家属,范承吉现在臬司任内,查传既多为难,且恐承审专员不无瞻顾回护,除非江西抚臣将该臬司先行解任听候查办外,谨附片陈明伏乞圣鉴,谨奏朱批。”曹大错道:“怕是他小姨子的事体发作了,这可有点不妥呢。”达怡轩道:“看那郅幼嵇也是个反面无情的能吏,带到他手里审,恐怕也有些不好说话。”
  王梦笙道:“过两天,章池客总应该有信回来,再看罢。”
  局散。达怡轩邀大家明日在张宝琴家吃司菜,大家也都应允。
  张宝琴虽是讨人身体,却同达怡轩甚好,无论他讨娘如何逼着他同达怡轩要东要西,他总不肯开口。有时达怡轩与他些,他也坦然收受并不做作推辞。所以达怡轩也很器重他。次日,在张宝琴家又聚了一日。王梦笙将珠花价洋交与任天然带交媚香的娘。中秋这天,任天然清晨回栈,他儿子也从学堂回来替老翁拜了节。在楼里吃了饭,就带着他同媚香逛了逛愚园、张园。
  晚上,任天然交代了一桌菜,却不请客人,别人请他也不去,就是他父子两个同着媚香母女两个坐了一桌,倒也吃得很为有趣。媚香竟吃得有些醉态了。席散,任天然叫车马送他儿子回学堂,自己吃了两个水烟,携着媚香同到月台,坐在外国睡椅上赏月。媚香倚着醉偎在任天然怀里说道:“你看这月亮圆得有趣,若要永远是个圆的岂不甚好呢?”任天然道:“月亮正如他有圆有缺,所以他圆的时候,人家觉得他有趣,若要永远是个圆的也就没有人觉得他的好处了。你看那日头,倒是永远圆的呢,也没有人说他圆得好么。而且我看月亮最好是那将圆未圆之际,就是那花最好也是那将开未开之际。”媚香嗔道:“你这话是嫌我是个已开之花不是?”任天然忙说道:“我说的这已开未开之花不是指此,你不要搞错,我是讲那花未曾开足则生机盈盈,还不晓得有多少好处在后头,若开足了,也就不过如此为止。至于你讲的那一层,我生平最是不计较的。
  我觉得男女相悦全在心性相投,若是心性不相投,就是男止一妻、女止一夫终身厮守并毫无意味,若是相投,就是男系重婚女系再嫁,其乐趣已要加人一等。所以有一部笔记上说,有个女的嫁了头一个丈夫死了不到半年,他就改嫁,嫁的这第二个丈夫不久也死了,他可矢志守贞,任你勾引逼迫,他也不再嫁、也不偷人。有一个邻居女的问他道:『妇人家守节为的是从一而终,将来可清旌表,你既已改嫁,已算不得节妇,这回又何必苦守呢?』他说:『我也不晓得甚么叫做节妇,甚么叫做从一而终,我但觉得头一个丈夫他同我没有甚么恩情,自然也就没有甚么思恋,第二个丈夫虽然日子也不久,他待我的情分可真令我终身不忘。他死了,我总还当他在生一样,怎么忍去再嫁他人?』其实像这种样子才算真为着丈夫守节。若专为着从一而终,可以博那朝廷旌表、门户光荣,其心并不在他丈夫身上,这种守法只好算为一身名誉起见,守不守皆于他丈夫毫无干涉的。所以我说男女之际总以心性为主,但是心性相投却不能不借重于肌肤相亲,甚么缘故呢?肌肤譬如躯壳,心性譬如灵魂,人的知觉运动全在灵魂。然而没有躯壳你叫他拿甚么去知觉?甚么去运动呢?但是在那种有躯壳而无灵魂的人,可也就索然无味了。”媚香道:“你说的这话却还有点意思。我从前也有两三个客人,说句不要脸的话,不知怎样陪着他睡着,那心全不在他身上,就算上了一回功课。自从碰到你,这心不知怎样的被你迷住了,没有住的时候总想留你住下才了一件心事,及至住了之后,其实也并不是天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