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不同,大约到窑子里去,他们也应该巴结巴结。就一口应承。
  两人装束齐整,把人家送来的贺敬折了两对,各人揣在身边,一同前去到了六八子家。偏偏这贾端甫却赏识了一位最红的姑娘,名字叫做双铃的。达怡轩也赏识一个叫月红的。那本家及房里奶奶看没熟人领着来,又摸不着这两人的底细,虽不敢十分冷落,也不敢十分兜搭。两人坐了工会,先是双铃有人叫局,随后月红也有人来叫,两人只得站起身来要走。开销了两块钱。那房里奶奶淡淡的留了一句,也就让他们去了。
  两人回到寓中闲话一会各自就寝。贾端甫细想,这双铃态度风骚神情淫荡,真不愧绰号叫做“活鲫鱼”,比那通州的小银珠要高得多。今儿初见无怪他不甚彩理,明天我去摆抬酒,大约总可亲热亲热。好在是人家送来的贺仪,就花掉些也还不心疼。起了这个念头,第二天一早就同达怡轩说了,因为人少又约了一位同寓的候补佐亲老爷冯吟舟、隔壁书铺掌框的师父,还有前一回考寓的房东也是个读书人,叫安小斋,约定晚上七点钟,在六人子家双铃房里吃酒,这几位自然是都愿意的。贾端甫又同冯吟舟谈了一阵,问了问吃酒的规矩,同吃酒以后一切的规矩。
  饭后两点钟,贾端甫就邀着达怡轩、冯吟舟同到六八子家打个茶围。到了双铃房里,双铃才起来,正在靠河窗口桌子面前坐着要梳头,看见他们三人进来,笑着招呼大家坐了。泡了茶,贾端甫就向房里高奶奶交代了一个六大、六小,六点钟来吃,高奶奶出去吩咐了一声,月红头上插着两枝桃簪也过来,应酬了两句,又说:“达老爷到我房里去坐坐。”达怡轩口里答应却未起身。月红也就回房自去梳头。
  这时候天色尚早,嫖客未上市,所以甚觉清闲,三个人倒很坐了一会儿,双铃梳着头无甚事,同着高奶奶也很同他们说笑了一阵。达怡轩说:“我们出去走走罢?”高奶奶说了一声“晚上早些来”,双铃的头还未梳完,望着贾端甫笑了一笑说:“我不送你了。”月红也走出来招呼。
  三人出门匆匆而去,冯吟舟走到路上说道:“在这双铃姑娘房里能坐到这半天,双铃又肯这样的招呼,端翁的面子真算是足极了。”贾端甫。心中也自暗暗的得意,觉得比昨天有趣了些。
  三人回到寓中,坐了一会,又有人家送贺仪来。贾端甫、达怡轩忙着写了诗帖交与来人,到了五点多钟的光景,贾端甫就同了达怡轩、冯吟舟,又顺便邀了隔壁的习师文一齐,走到六八子家。
  此时双铃房里无人,高奶奶就掀开帘子让他四人进去、一看双铃不房里,说是出局去了,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敬了瓜子。问他名字说叫小金子,倒也是个小本家。一会儿月红也来见了一个面。正盼着双铃回来,只听见外头打杂的喊了一声:“高奶奶,金大人来了。”这高奶奶连忙跑了出去。贾端甫在帘缝里偷看,只见一位二十多岁圆方脸的少年,头上戴了一顶缎棉小帽,面前钉着一块避邪玺的帽花,脸上架着一个金丝墨晶外国眼镜,身上反穿着一件云狐犴尖的马褂,青灰素缎的皮袍子,甚么统子却看不出,还有一位年纪约在四十左右,穿着也十分富丽,大约也是一位阔人,后头跟着几个跟班走了进来。高奶奶慌忙迎到院子里,说道:“金大人、刘大人,请到对过房里将坐一下罢。”金大人登时站住,脸上放出一种不愿意的神气出来,说道:“怎么?房间里有客么!”高奶奶连忙陪笑道:“是个过路客人,来打茶围,就要走的,好大人先在三宝房里略微坐坐,已叫人催双铃去了。”这金大人似乎还有不悦之色,幸亏同来的那位说道:“蔚翁,我们就在三宝房里坐一坐,让他赶紧就去收拾房间罢。”那三宝也立在对过房间门口,亲自打着帘子喊道:“金大人、刘大人,请到我房里坐一坐罢,双铃妹妹也就回来的。”这金大人却不过情,才勉强走进去。
  高奶奶赶紧进房拿了茶缸子过去,一面又叫打杂的快些到隔壁去,催双铃回来,说金大人来了。一面跑进房里,向着贾端甫道:“贾老爷,对不住,只好请你让一让房间里。”贾端甫望他愣了一愣道:“我们有酒呢,这回子让了房间,回来酒在那里吃呢?”高奶奶道:“这金大人来了,那是没法的,不但此刻要请诸位让让,就是回来吃酒,也只好在对面客厅里罢,实在是对不住。”贾端甫还在不肯答应,这高奶奶又说道:“诸位老爷是外路来的,大约不知道这位金大人是公子哥儿的脾气,说声翻了脸,不但我们吃不住,就是你老爷面子上也要下不来呢。”贾端甫还要说话,达。治轩是随遇而安的人,就说:“我们让让又何妨?同是一样的吃酒,又何在乎这间那间,免得叫他们为难。”那冯吟舟听见是金大人,更是早已吓酥的了,也在旁苦苦相劝。贾端甫只得忍着气把房间让出。高奶奶把他们让到下手堂屋旁边一个姑娘房里。这房里,一个姑娘头上贴两张头风膏药,躺在榻牀上。高奶奶向他说道:“凤仙姑娘,这里有几位吃酒的老爷,借你房里坐坐。”那凤仙慢慢的抬起身来说了声。“请坐!”又一位一位的问了尊姓。看那凤仙,有二十五六的光景,一脸的烟气,又黑又瘦,虽是搽了些粉,也掩不住那一层的黑光。开出口来,喉咙又粗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