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能禁他不来,除非把陈太太送回家去,他的母亲不在这里,自不能天天来了。

  主意既定,这天看老太太病势略减,便打发阿福送陈太太回家。不意陈太太虽去,光裕仍天天前来,据说是母亲差她来探望外祖母病体的。直到老太太病愈之后,光裕仍没一天不来。你道光裕因何这般无赖,其实也不能怪他,却是薛氏教他天天前来走走。他正心念邵氏,又听了舅母这句可意的话,那里肯一日间断。焉知薛氏安排着一个大大圈套给他去钻的呢!如海得知光裕仍日日来家,自己无法摆布,愈把怨毒结在邵氏身上,对待她已不似从前那般和善,邵氏还不知就在光裕身上种的祸胎,见丈夫日渐薄待,只有自伤命苦,背着人偷弹珠泪而已。光阴迅速,转眼已是八月初十。这天是倪俊人四旬寿诞,在虹口住宅中,大开华筵。如海与伯宣、文锦等,合送了滩簧戏法,诸般助兴的杂戏,宾客如云,好不热闹。如海同席,仍是伯宣、文锦、琢渠、尔年等几个老友。酒至半酬,琢渠笑向伯宣道:“今天我们吃了俊翁的寿酒,再过几天,又要扰伯翁的喜酒了。”

  如海、文锦等,听了都觉一愣,只见伯宣满面通红的道:“琢翁莫混说罢,这句话没头没脑,从何讲起?”琢渠笑道:“伯翁休得瞒我,我在你们初开谈判之时,早已知道。因你守着秘密,我也代你瞒人。如今事已成熟,理当宣布出来,给一班老朋友,早些预备,临时好替你热闹热闹。你难道这样一件正经大事,就始终偷偷掩掩,背着人去干吗?”伯宣呆了一呆道:“这倒奇了,此事我以为没有第三人知道,缘何被你得知。并不是我存心瞒你们,只因现在还没过节,于伊人放出的帐目上,不无关系,所以我暂守秘密。待过了节,自然要请众位帮忙,但不知你这些说话,究从那里听来?”

  琢渠哈哈大笑道:“此间并无外人,宣布了决不致有人拆你烂污,请你不必多虑。讲到我这句话的来源,万非你意料所及,说出来你就明白了。那方老四不是耽搁在我家么?你难道不知他二人素有交情,他有什么疑难之事,没一件不预先和老四商酌。那天你向他提出要求后,他当夜便到我家来找方老四,商议进止,老四又转向我打听你的行径。我因是你的婚姻大事,自然从中竭力帮衬,老四才教她答应嫁你。你想想这件事,我暗中替你帮了不少忙,你不谢谢我,还要瞒我,真正岂有此理。”

  伯宣听说,恍然大悟。如海、文锦等,都觉迷迷糊糊,不解所谓。文锦心急,盘问琢渠,究竟是那一回事?琢渠随笑随说,众人才知伯宣娶媚月阁,已有成议,将于节后实行。文锦第一个向伯宣不依道:“你和媚月阁攀相好,乃是我做的媒,现在你要娶她,不该瞒着我媒人行事。”俊人听得,也走了过来,帮同如海等派伯宣不是。伯宣四面受攻,赔罪不迭。众人又问他可曾拣定日子,伯宣道:“我现在还住在银行中,要办这件事,须得另租公馆,此时未曾觅得相当房屋,故至少还须隔十天半个月,才能办事呢。”

  文锦道:“提起房屋,我家后门叙对过,那个孔公馆,一过节就要搬场,他家房屋,也和我家以及琢渠家一般,是三上三下的新房子。还有一层好处,他家并不是搬场,乃是回籍,所以连硬头家伙电灯自来火等件,都肯贱价出顶,你若租了这所宅子,和我家琢渠家来往,真是再便利也没有,只恐你不愿意租借罢了。”琢渠道:“果然我家隔壁有个孔公馆,他家不是新近死了一个人吗?”文锦道:“正为这事,恐老赵讲忌讳,那孔公馆的主人前月没了,他家人定于本月十六扶榇回籍,故而愿意将家具出顶。我与他家乃是世交,若由我去接洽,又可比众便宜,只恐老赵怕那宅子不吉利罢了。”

  伯宣道:“那有何妨。常言道:宅由人转。讲到租房子,谁能保得住内中没坏过人。况且就在贾、魏二公邻近,我更愿意租借。无论如何,有熟人在相近,一定比陌生所在,便利许多。拜烦文锦兄,就替我将那家伙电灯物件,一并顶下来罢。”文锦道:“这个包在我身上便了。”伯宣又问文锦:“方振武近日作何消遣?北京老太爷那里,曾否疏通?大约几时可以回京?”琢渠笑道:“他现在真同那刘后主乐不思蜀一般,和花袭人十分要好。外间有班人谣言,袭人节后要嫁他,其实振武已有一妻一妾,不愿多娶,故他自言不过逢场作戏,聊以自遣而已。北京老的一方面,据说已有人代他言归于好,日前连来两次电报,催他回京,但他还不愿意回去,因他知道自己父亲脾气,反复无常,笑里藏刀,深恐中了阴谋诡计,故而决意暂不进京,我看他至少还得一两个月耽搁呢。”

  伯宣沉吟了一会道:“我想趁他在上海,烦他一件事儿,不知可能办到?”琢渠问是什么事?伯宣笑道:“说出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大事,便是我这回娶媚老二,还没出面的媒人,故想请他做一个现成介绍人,未知肯不肯?”琢渠笑道:“伯翁,说出笑话来了,纳妾又不比正娶,何须请什么出面媒人。况且你与媚月阁相识,也不是他介绍的,乃是文锦介绍。放着文锦不请,反去请这个与媚月阁有旧交的方老四,你自己不想割了他的靴腰,他不吃你的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