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气,不料我今儿也遇见一个淫妇,亲眼目睹她青天白日偷汉子,你想我气不气呢!”

  贾少奶听说,心中砰的一跳,暗想这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了吗!纵然我青天白日偷汉子,与你有甚么相干?要你动什么闲气?人家小姊妹要好的固有,决没有管到这上头去的道理,真是交朋友交出笑话来了。当下把脸一沉,想顶她一句,还没有开口,媚月阁又接着说:“老三,那魏家的真是岂有此理,我万万料不到她来陪我,竟陪出花样来了。我家老爷也不是个东西,唉,说出来真教人气杀。”贾少奶听了,才知不是说她,心中暗暗好笑,忙道:“你说的不是对门魏姨太太吗?她与你家老爷又闹出什么花样来了?”

  原来贾少奶这几天虽然没去陪媚月阁,那魏姨太太却天天前往,她背着媚月阁,常和伯宣鬼鬼祟祟。媚月阁为人最是率直,故而并不疑他二人出甚么花样。论理他二人也该心满意足了,无如人心永没满足的时候,伯宣还觉有媚月阁在旁,十分碍眼,意欲设法调她开去,好同魏太太两个畅叙幽情。今天伯宣送振武动身之后,因已过十二点钟,不及赶到银行中去用饭,故而回转公馆,和媚月阁一同吃了中膳,偶然谈及贾少奶送行与花袭人冲突这件事,伯宣说话间,很派贾少奶的不是,媚月阁却不以为然,两个人大相反对。伯宣便说:“贾琢渠女的动手打了人,还气得要死。你既然帮她,何不去安慰安慰她呢?”

  媚月阁听了,觉得此言有理,随即亲到隔壁去望贾少奶。这边伯宣独自一人,咬着枝雪茄烟,在沙发上靠了一会,暗想老二到隔壁去见贾少奶,一定有一会耽搁,这时候可惜魏姨太太不来,否则倒是个绝好机会。再一想机会难得,不如假传圣旨,请她过来谈谈。主意既定,便命娘姨到对门魏公馆去请姨太太过来,须说是这里姨太太请的,不得有误。娘姨领命,去不多时,魏姨太太姗姗而来,见了伯宣,霎时间满面堆下笑容,娇声浪气道:“今儿你怎么这时候就回家了,她又往那里去了?”伯宣也笑容满面的道:“坐下罢,她到隔壁去咧。”魏姨太太道:“她自己既要出去,又请我过来则甚?”伯宣笑道:“难道除了她别人请你不得的吗?”魏姨太太笑道:“莫非是你假传的圣旨么?”

  伯宣道:“照呵。”说着一伸手拖她在自己身旁坐下,两个人恣意浪谑。娘姨送茶进来,走到房门口,见此情形,吓得不敢入内,把茶杯丢在外房,自向厨房中和车夫厨子抹牌去了。事有凑巧,往日他家大门,一天到晚常关着的,有人进来,必须先行扣门。这天那娘姨到了魏公馆,魏姨太太命她先走,自己随后就来,娘姨回家,将门虚掩着。魏姨太太进来时,并没闩门。娘姨只道她已将大门关好,故而毫不留心门户,只倒了一杯茶,送到楼上,见主人和魏姨太太调情,满肚子好笑,不敢出声,放下茶盘茶杯,疾忙奔到楼下,厨房中厨子车夫和梳头娘姨等,正等她抹牌。娘姨一边坐下弄牌一边告诉他们这件事,众人听了,都笑不可仰,欢喜极了。连外间有人推大门进来,都不曾听得仔细。此时他家楼上楼下,除房中伯宣和魏姨太太两个说笑调情,以及厨下一班用人看赌斗牌之外,别处并无一人。倘若有个交好运的偷儿,掩进来把客堂内和楼上起坐间中诸般陈设扛抬一空,料想也不致有人发觉。可惜进来的那人,并不是偷儿,却是他家女主媚月阁。她见大门不曾上闩,骂了声这班下手人该死,自己拴上门,走进客堂内,隐约听得厨房中斗牌声音,暗说原来他们要紧赌钱,都道连门户也不当心了。此时暂不惊动他们,明天再慢慢的一个个收拾他。想着便放轻脚步,走到楼上。见外房八仙桌上,放着一只茶盘,盘中还有一杯冷茶,暗想谁来过了?为何倒了茶又不喝呢?正在疑惑,忽闻一阵笑声,由卧房中直透出来。媚月阁大为诧异,蹑足走近房门口,因有门帘挡着,瞧不见房中是谁?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,带颤着说道:“你未必真有良心罢?倘若心中有我,就不娶老二了。”又闻一个男子声音答道:“这句话你也不知说过多少回数咧,我不曾明白告诉你吗,并非我没良心,实在有个难处,多说反而讨厌,我也不必说了。讲到娶老二一层,正大有益于你我,不然,你家老爷决不容你和我再见。幸得娶了老二,她请你来陪她,你家老爷既不生疑,我和你才得有此一日,你怎可拿我娶老二的事,抱怨我没良心呢!”说罢,又是一阵嘻笑。

  媚月阁听出女的是魏姨太太声音,男的却是伯宣,不由的醋火中烧,意欲闯进房去,大大的羞辱他们一顿。又一转念,事已至此,我若闯了进去,当面踏破他们的机关,虽然把他们二人大大的出了丑,无如这样一闹,反变作山穷水尽,将来大家都难下场,很为不美。这都是自己平日疏忽之过,理该在他二人挤眉弄眼的时候,给一句话他们听听,就不致闹出这件事了。此时只可让他们适意,我也不必站在这里,听了反觉生气,姑且避得开些。隔壁贾少奶最有心机,不如和她去商议商议,想一个报复的法子便了。当下媚月阁蹑足下楼,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大门,到隔壁贾公馆中,将一情一节向贾少奶说了,贾少奶本想安慰她几句,猛一转念,媚月阁家既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