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话,果是戏言,实在政府更为可恶。与其出力帮政府,倒不如出力帮党人了。”说明眼望着运同,等他回话。惶恐之状,溢于辞色。运同知他有意搪塞,微微笑了一笑道:“戏言也罢,不过你说的却是真话。党中委实犯着这桩毛病,那一天我有个朋友,也曾和我谈起这篇道理,说也可笑,他还当我是老革命党,劝我投侦探,捉了党人,均分赏银。我因残害同志,心有不忍,没有答应。其实就使我答应了他,也没甚用处。因我于党中人并不甚熟,见面不相识,拿谁去领赏呢!”

  仪芙听说,低下头呆呆不语。运同又道:“倘我有你那般资格,当时或者肯答应,亦未可知。”仪芙摇头道:“卫先生,我说你为人太固执了。这件事理该答应的,答应了也有几层好处。如你热心党务,何妨借此探刺侦探的机谋,报告党中,预为准备。如你也抱着适才我说的那片意思,无妨雇一个熟悉党中内容的人,作为眼线,得了党银,拆几份给他,岂不两便。”运同笑道:“倒被你埋怨得一些不错。但要这样一个眼线,也大大的不容易。”仪芙道:“那有何难。老实说,你若肯做侦探,我就愿意助你一臂。因这桩事并非于我党有甚不利,实在党中暴烈分子太多,我们只消存一条除暴安良的宗旨,去其暴烈,留其优秀,将来正可使我党根基永固,立于不败之地,何尝不是桩功德。所惜机会已过,只恐侦探已有人承充,轮你我不着罢了。”

  运同道:“这倒不妨。侦探原无定额,就是自己不做侦探,若将党人踪迹报告了政府侦探,助他们设法捉获之后,赏银仍得均分。我那朋友,他自己本是侦探,我们也不须另找别路。不过他们办事很为谨慎,必须先捉几个进见,他才能相信我们真心助他,不然他还疑心我们做奸细,先把我们抓了进去,那时赏银不得到手,反被别人得了赏去,如何使得。”

  仪芙道:“这也是他们慎重之意。若说先抓几个党人,也并不很难。我那同住的三人,极其可恨,他们在先和我合借房屋的时候,说明四个人均派房饭费。第一个月,果然如约。到第二三月,他们都不名一钱,房东因我是原经手,找我一个人说话,我只可四路借债,替他们还钱,问他们要时,他们都说没有。赶他们动身,他们反说彼此同志,理应帮助,我委实无法摆布,若将他们送往制造局去枪毙了,倒也干净,落几两赏银,只可算政府代他还债而已。”

  运同拍手笑道:“好有趣的譬方。不过要捉他们,也是一桩很周折的事。因这里乃是法界,必须先动公事,给领事签了字,然后可以下手。这样一耽搁工夫很大,若被他们得了消悉,预先逃走,那时岂非劳而无功吗!”仪芙摇头道:“你说的话笨极了。作这种事怎能刻舟求剑,只须设法哄他们出了租界,抓进去就是,还要动甚公事。”

  运同未尝不知诱捕一法,但他始终不肯将陷害党人方法,由自己口中吐露,因恐仪芙日后反噬,故有意将说话诱他入彀。今见仪芙讲的话,愈说愈斗笋,心中好生欢喜。又问仪芙用何方法,可以哄他们离开租界。仪芙道:“这个容易。他们现在都穷极无聊,天天盼望着党首由外国汇银子前来,重设机关,再图大举。你可冒充党首的代表,写封信给我,说奉派来申,筹备一切,惟与同志诸君多未谋面,甚为怅憾。请于某日代邀同志数位,至某处西餐,藉图良晤,共策进行云云。具名不妨假造一个,约的地方,必须英法二租界,华界他们决不肯去。到那时你须要装得像,还得备一部轿式汽车,玻璃窗内,须有卷篷,先到大菜馆中等候。我故意同他们迟一些儿来,你见了我,抱怨我来得太迟,说肚子饿慌了,先弄些酒菜来果腹再讲。他们都已多时没吃大菜,听有吃喝,一定十分高兴,决没工夫再同你讲闲话。不然盘驳起来,恐你露出马脚,反为不美。他三人都很贪杯,但酒量极窄,你只消每人灌他两杯白兰地,就够他们受用了。吃罢大菜,你说这里耳目众多,不便讲话,现在新设的事务所,地址很为幽静,不如到那边去谈谈。我问你事务所在那里?你说到后自知,此间有耳属坦,恐有未便。那么大家就坐上汽车,你又说路上恐有熟人看见,教我把卷篷拉下,他们酒醉糊涂,决不疑心。你预先可约定侦探在华界埋伏,并叮嘱汽车夫,等我们一上车,就开往华界,到侦探埋伏的所在,假充机器损坏,停车修理。我等下车观看,侦探上前盘问,当面不妨将我五人一并捉住,分别禁押,背后再将你我释放。在他三人面前,只说你我二人供认乱党,都已枪毙,这样一来,教他三人虽死也不明白是你我将他卖掉的。”

  运同大喜称妙,说事不宜迟,我今夜就照你的话预备。晚间发信,大约明天饭前可以到你那里,准定明夜在四马路大菜馆再见罢。仪芙应声知道。运同辞了仪芙,回至侦探部向星干说知。星干亦甚欢喜,当即教人整备汽车,明晚应用。运同又在侦探部写了一封信,照仪芙的说话,原套原写上发出。回家得意无比,严氏见了他说:“你拿一面镜子照照,面上这许多灰尘,还不掸掸干净。”

  运同因一时没处找镜子,便在玻璃窗上一照,果然不错,因他日中站在马路上徘徊,被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