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消说得,自然也把你们提拔上去咧。”万卷甚喜,忽一转念道:“不过还有一层,现在外间都是反对帝制的,我们倘若独标异议,出电赞成了,好处还在后头,眼前岂不被万人唾骂吗?”

  晰子道:“那有何妨呢!这就用得着宁使我负天下人,莫教天下人负我这两句话了。况电报原可秘密出的,谁教你告诉别人呢!”万卷听了,暗道不好,常言说:要知心内事,但听口中言。他口口声声,说宁使我负天下人,这天下人中,明明有我一个老黄在内,他适才虽答应我做了官,也将我提拔上去,那时候,设或也要负我一负,那时他已做官,我还是个平民百姓,就同他拚命,也是没用。与其白费劳心,将来多一番后悔,还不如现在置身事外,由他一个人去闹的好。存了这个心思,因对晰子说:“到底会长心雄胆壮,我会友胆是很小,就有利益在前,也不敢行险徼幸。好在会中也未有通告给我,我自己也晓得自己的资格,还不配与闻这种大事。可知富贵功名,一定是造物注就的,不然怎么有这种好的机会。你会长又肯出力提拔我,我自己终觉有些胆怯,不敢加入,深恐被一班反对的团体,将我咬杀了,岂不奇怪。”

  晰子听他唠唠叨叨,说了许多话,临了还是个不肯与闻,不觉勃然大怒道:“黄先生,你休当我是特地来请你帮助我办这件事的,你不过笔墨好些,但我们会中钱守愚先生,他也是秀才出身,笔墨未必比你弱了多少。皆因你自己干下无耻之事,女学堂校长寻我理论,我才到此找你。本来我们会中,明儿也要提议这件事,你去了也失面子,还是缺席的好。”万卷大惊道:“会长先生不是许我从宽不提了么?为何还要提议?”晰子道:“我只说从宽办理,并没答应你不提这件事埃”

  万卷晓得自己适才这一句话推托坏了,惹会长生气,即忙改口道:“会长的明见,我并不是说不与闻,你们打电报去赞成帝制,皆因书记部没有通告给我,我不知道他们的意思,要我加入,不要我加入,设或他们不愿我加入其间,我自己倒反去插身多事,会长虽不怪我,一众会友,岂不要骂我的吗!”晰子听他改口得快,心中暗暗好笑说:“那不过书记部漏发通告,与众会友何干!况开大会原是我的主意,今天除你老黄之外,别人还没晓得我们开会议什么事呢,看来你的通告,也许发在女学堂中,你自己多天未去,所以不曾看见,倒惹你吹毛求疵,反来扳别人的义头了。”

  万卷笑道:“我哪敢吹毛求疵,会长若欢迎我去的话,我就君命召,不俟驾而行矣。”晰子大喜道:“现在我们该商议商议明天打电报的底稿了。”万卷道:“那个容易,往常发电不是开了会,议什么写什么的么?何用隔天预备。”晰子道:“此番不比前遭,从前我们发电,不过和和外间一班人的调,说话也无非抄抄旁人的老套,打出去也不管他有用没用,不过哄哄当地一班人,令他们知道我这旧学维持会,是个有作有为,不是默默无闻的社会罢了。这回可大有作用。其一你我的功名富贵,不是都由这几行电报上发生么?记得从前科举时代,你我上考场,何等烦难,何等辛苦,倘不合主考之意,就不免孙山落第,枉费盘川。这一封电报,固然比之三场策论容易,但也不能草草不恭的,拟稿必预聚精会神,仿佛当年做文章一般,下笔之时,先要想象日后的金马玉堂,都从这一条队级而进,于是乎自能精神贯注,性命系之,神灵默佑于天边,祖宗呵护于地下,写出来的文字,自能令看的人,神迷心折,拍案惊奇。当年杜甫之诗,能除疟鬼。陈琳之檄,可愈头风。就是文字有灵的明证。你这封电报,若能照样而做,将来大总统登基之后,晓得此电出自黄某人手笔,或晋封你学部尚书,亦未可料。这还关于你我本身而言,至于我们的本会,日后你我做了官,也可将他改组政党,全体会员,岂不都可大增荣誉,犹之拔宅飞升一般,谁不感激你文字的大力呢。”

  万卷听得十分兴起,说:“这样我们上楼商量罢。”因即拉长嗓子,唤了两声百城。百城在楼上应声奔下,万卷问他阿三可曾将床上收拾好了没有?百城回言收拾过了。万卷即忙邀晰子上楼,两人同到时习书屋坐下。万卷说:“既然这封电报如此郑重,我们倒不能以寻常口吻出之,必须带点儿古文笔法,方见工夫。”晰子道:“这个自然。我那朋友的信上,还教我们电报上不但赞成帝制,还须请大总统马上即皇帝位,以慰天下臣民之望。有此题目,你更可大大的发挥几句,不妨借用若大旱之望云霓也,我后后来其苏等成句,索兴将大总统比得同禹汤文武一般,别人借花献佛,我们借书句拍马屁,岂不异曲同工。”万卷拍案道:“有了。我们就用唐朝李密陈情表的套头,好不好?”晰子道:“随你老夫子的便罢。”

  万卷想了一想摇头道:“不妥不妥。李密陈情,乃陈自己之情,现在我们请大总统做皇帝,乃是劝进,必须用汉诸葛武侯前后出师表的语气,方合款式。”晰子道:“一切随你的大裁。”当下万卷命百城在书架上取下一部古文观止,一本本翻到前后出师表两节,摊在台上,对晰子说:“我作文向来有个老毛病,必须将题目熟读至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