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又不敢去取洋钱,这般畏首畏尾,照我看来,也许是流氓冒名诈钱,不是真正民党,想必炸弹手枪,也是纸上空谈,大言欺人罢了。我们索兴不必睬他,倘说是你那好兄弟串出来的话,今儿被包打听叫去吓了一下,谅他肚内早已明白,你这哥哥不是好惹的,日后料他也不敢再惹你了。你自己若怕危险,不妨躲在家里,日夜不出门,想他们炸弹手枪,放也你不着,但你休又当我霸住你,不许你走,你要进城,尽顾去就是。倘要顾全性命,还以少走为妙。”

  鸣乾笑道:“宝贝,你别又说醋话,我哪肯离开你,进城也为支配开消,不得已而走一遭的。你现在叫我不走,我就日夜守着你,不下楼就是。”薛氏道:“放屁呢!谁高兴同你们吃醋,我也不叫你不下楼,你家的醋也轮不到我吃。”鸣乾大笑,抓住薛氏双手,说:“我偏要给你吃呢。”这时候将炸弹手枪都丢在九霄云外去了,心中转的什么念头,我也无从得知。过了一会,听扶梯上脚步声响,晓得有人上来了,鸣乾慌忙放了薛氏的手,坐在床对面椅子上,看上来的不是别个,就是薛氏的二小姐秀英。薛氏问她,你早上出去,怎到这时候天黑了才回来?秀英说:“我又没到别处去,就在隔壁白奶奶家里叉麻雀呢!”

  薛氏问哪个白奶奶?秀英说:“就是上回王妈陪来的那人。”薛氏说:“不是那个又矮又胖,很有些像半橛东瓜似的白大块头么?”秀英答道:“正是。”薛氏说:“此人两眼乌珠骨溜溜,很不正气,你休多同她往来。”秀英笑道:“又来了!娘专门靠不住人,白奶奶待人非常和气,我适才在她那里叉麻雀,赢了十五块洋钱,她叫我明天再去,我明天还得去呢。”说着,把身边十五块现洋摸出来,放在鸣乾面前,说:“杜先生替我看看,可有夹铜的,马上还来得及掉呢。”鸣乾一一看过,说:“都是好洋钱,没有夹铜。”秀英说:“这样谢谢你,换三张钞票给我,现洋钱放在袋中重得很。”薛氏笑道:“痴丫头,谁叫你一起放在身边的呢。”

  鸣乾懒于下楼,便在自己身旁摸出十五元钞票,掉给秀英。秀英拿着钞票,跳跳舞舞,奔回自己房内去了。薛氏看着她只是发笑说:“她一味孩子气,只恐东跑西走,被别人引坏了,下遭还得管管她。”鸣乾走过来,和她并肩坐下,说:“女孩儿终是别家人,由她去就是。”薛氏推他走开些,说:“秀英就要过来的,看见了成何体统!”鸣乾笑道:“那有何妨,难道你从前同老板在一起的时候,也避她们的么?”薛氏骂道呸。正是:堪嗤阿母歪邪甚,怎得女儿端正来。欲知后事,请阅下文。

  第八十八回甘言易入弱女移家孽报难逃恶奴结局

  过了一夜,鸣乾遵着薛氏的教训,躲在家中,不越雷池一步,果然未有危险。一连三日,形响俱无,连信也没有了。鸣乾以为真应了薛氏的说话,这班人只有虚言恐吓的能力,炸弹手枪,都是纸上空谈,并无实际,因此将他们丢开度外,城里城外,出入如常,行所无事。薛氏因有言在先,也不阻止他的行动。然而他路上委实未遇什么形迹可疑之人,就是百子鞭也没听得人放过,别说炸弹手枪了。鸣乾至些,恐惧之心,完全消为乌有。但美良等那肯就此干休,他们于默士被侦探吊去盘问一节,并未知道,因阿招深知默士为人,他那天在包探茶会上,虽然竭力掩饰,已被阿招看出他无私有弊,深恐再盘驳下去,不免要露出马脚,故而硬出头,将他带着跑了。一到家里,免不得臭骂一顿,说:“我没叫你多管冰事,你打算惹出祸来害我不成?自此之后,我不叫你出去,你休想出这里大门一步。”命他将长衫脱下,置在自己箱子内,一把锁锁了,只让他穿一套破布衫裤,说:“你若怕冷,不妨把我的外国纱单衫罩在外面。若要出去,就这样的出去便了。”

  默士身上穿着件女衣裳,如何再能出门,只得蛰处家内,机关部中,也不能再去报告。不过美良等,已知默士探不到鸣乾那里的真实消息,有其人同没其人一般,因此决意将他撇在旁边,自与毕三等单独进行。纵使无钱到手,那一击之威,也必试他一下,并不是与鸣乾有甚深仇宿恨,皆因言已出口,同做生意一般,不能实践,便失却信用。为着顾全日后买卖起见,不能不下一次辣手,以保后来名誉。他们处心积虑,就预备送一个炸弹到鸣乾家里,令他发一个大大的声音,不论伤人不伤人,明日登出报来,大众知道,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。又因鸣乾为人,颇藏机诈,两番对付,手段已见一斑,算得是个劲敌,自己岂敢大意,料他日内必有准备,有意暂捺几时。挨到一个礼拜之后,方才预备进行。他们所用炸弹,无须自造,专有班外国浪人,制就了买给他们应用。小的只能发声,大的方能伤人,然而也没外国小说上虚无党用的炸弹,力能坍墙倒壁那般效用,不过是东洋甩炮的变相罢了。价钱也极其公道,自数角至一二元不等。今儿他们因要做出牌子,所以买了个一块多些钱的中号响弹,装在枇杷篓子内,上在盖些枇杷,教毕三扮作送礼的模样,送到鸣乾家里,又恐他们见来历不明,退还不收。因此天才发亮,就去叩门。他家的娘姨也刚起身,开了门问他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