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常一般,不可愁眉苦脸,大丈夫断头沥血,尚非所惧,何患一点小伤。”

  复汉被逼无奈,只得上楼更换衣服。他犹欲将血布衫留作纪念,美良说:你昏了,可是怕没杀人的凭据,留此作为证据么?”复汉还争说:“是我自己流的血,不干杀人之事。”美良道:“呆子,你的血签着名字没有?”复汉始不能再同他违拗,把血衣用自来水冲洗干净。美良又帮他将伤口缚好。复汉问:“我们几时可以搬回去?”美良说:“暂时不能就搬,极少也须住满一个月,方不被人生疑。”这夜美良回家,仍留楚雄、复汉二人睡在这间屋内。白天还好,到夜静更深,他两个想起早上仪芙的死况,现在他血淋淋的尸首,就在楼下扶梯旁边的地板下面,不知他的冤魂,可要出现?兼之屋中未装电灯,点的一支洋烛,火光如豆,热天开窗而睡,风吹进来,烛光摇舞中,仿佛仪芙就立在他们床前一般。楚雄虽然胆壮,至此亦觉心怯。复汉更不必说了。二人都惊魂丧魄,一夜未能安睡。次日美良来时,他两个都拖住他,要他晚间睡在这里作伴。岂知美良的胆,比他二人更校就白天上楼,走过仪芙埋尸之处,也心中惴惴,哪敢住在这里,推头那边常有事情接洽,所以我不能不回去。这里有你二位,已尽够足用了,何必要这许多人。二人说他不过,没奈何这夜又耽了一夜的惊怕。到第三天,他们胆也吓大了,晓得人死之后,是没有能为的,到晚居然一觉睡到天明,果无鬼祟,二人方觉心定。

  不期扶梯底下,突发一种臭气,其味无穷,比之淘东溷更觉难受,二人都说与卫生有碍,抱怨美良,从前未买炭屑石灰,致有此臭。美良到这屋中,也觉臭气难熬,想再逼他二人住在这里,自己也说不过了,于是心生一计,对看巷的说:我们要出门游玩,少则十天,多则半个月回来,前后门自己上了锁,托他留心照顾。三个人都回老家居住,遗下些硬头家伙,他们也预备不要的了,所以说出门半个月回来者,皆因欲待半个月之后,屋中臭气已散,就被管门的斩关落锁进去,也不妨碍之故。他们自以为仇家已死,从此便可高枕无忧,尽力干他们敲诈的勾当,不期他们胆大妄为,写信要向一个本地绅士借银子,落着自己通信地址,这绅士便把原信投报捕房,捕房着包打听调查真相,幸亏信上写的不是真名姓,美良一口赖绝,说我们并未写过此信,况也不是我等的名字,左右邻舍,都可调查的。包探见信中只注重借钱,并无激烈恐吓之辞,虽然明知他们形迹大有可疑,觉信上没有什么重大凭证,故而面子上却假装不得要领而罢,暗地派了几个伙计,专门探听他们平日所作所为,窥察他等举动,一得凭证,马上就预备抓他们进去重办。

  这风声又被毕三得悉,慌忙前去报告,美良等得知,一时都大起恐慌,皆因门口既有探伙监察,他们便不能再做敲诈买卖,生计岂不断绝。正没主意间,岂知祸不单行,一时又来了桩更比这件事失意的消息。原来他们谋死尤仪芙,弃尸屋中,逃回来之后,管巷门的因他们有言在先,出门半个月就要回来,况前后门又由他们自己关锁而去,房钱并不短缺,自然没他的事。可巧这间屋左右,本来都是空房,新近借了房客,他们一到楼上,便觉臭气难闻,彼此都找看门的吵闹。看门的自己也闻着了臭气,寻其来源,分明出自美良等借的这间屋内。因门被他们锁着,自己不敢进去,便对房客说:“这间屋的主人,出门游玩去了,家内无人。也许便桶遗着未倒,被猫儿碰翻,因此臭气难闻。他们临动身时说的,至多十天半个月,就要回来,现已差不多有半十月了,光景马前马后就要回来的,请你们熬一熬,待他回来开了门,再为收拾,免得擅入人家,日后少了什么,落一句怪头呢。”

  众邻舍听了,都很不服说:“你怕吃埋怨,我们可耐不住这种臭气。你若不进去收拾,我们可要唤铜匠来开他们的锁了。”管门的被逼无奈,只得唤了铜匠,打开他家门锁,进去四处寻觅,并无所谓便桶的踪迹,觉臭气惟楼梯底下最重,还有许多金头苍蝇,也嗡嗡飞集在地板之上。有几个跟着他一同进去的房客见了,都说地板下面,大有可疑,要教管门的撬开地板看看。管门的不肯,说这是新房子,撬坏了东西,岂不吃房东的埋怨。众人不由他做主,自去唤了木匠,撬开地板,西洋镜马上拆穿。但见蛆虫钻动,臭气四溢,仿佛是个死人模样,看的一班人都吓跑了。管门的此时,势不能再将地板盖上去了,只可报官请验,尸身早已腐烂,认不出是何面貌,骨节上验有刀伤,决定是桩谋杀重案。

  管门的口供,说这屋子乃是三个少年男子合借的,只两个住在这里,一个住在别处。搬进来的第二天清晨,有一男一女同来,不到三五分钟,见那女的独自一人,匆匆而去,男的没有出来。后来走不走,未曾留意。还有租屋的几人,住了三四夜,就告诉我要出门游玩,一去至今未回,是否他们所杀,我不得而知。至于这三人的面貌,我却记得很为清楚。有一个粗长大汉,甚为凶狠。其余二人,倒颇文弱,像读书学生模样。还有一男一女,因来去匆匆,所以记不清了。这件事登在报上,美良等见了,知道东窗事发。别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