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越想越佩服自己的法儿高妙。回到家中,却又有些后悔,不该把这绝妙法儿,传授晰子,理应自己弄个议员做做,每年也可多几百元进款。幸得他将这事全权托付与我,我何不把他的钱为自己运动,横竖这种事无凭无据,待发表出来,我得了议员,谅他也奈何我不得。主意既定,当时便去打了一百张面票,化了三千五百文钱,余多的一概入袋。又自己印了一百张名片,将晰子的名片藏过,预备停当,亲自下乡走了一趟,果然那班乡愚,当他是官府派来的,十分敬畏。运动完毕,还假意到晰子跟前去复命。晰子那知就里,千恩万谢,又留他吃了顿饭。选举那日,如坐针毡,从此便和士子听放榜一般,眼巴巴望到发表出来,那汪晰子的大名,竟落在孙山之外。晰子这一急非同小可,不但把稳瓶打破,而且化了不少钱的气从何处发泄。四路托人打听得自己只有二十六张选举票,心中暗想,卫运同替我发出二百张面票,据他说一张面票便是一张选举票,理该有二百张选举票。还有旧学维持会二十一个会友,连自己三十二个亲戚,应该有二百五十三张选举票,打一个八折,也该有二百零二张,为什么变做了二十六张呢?莫非监视的从中作弊么?后又听得卫运同也有二十余票,未免有些诧异,暗想不料运同那厮,无声无臭,也有人选举他做议员。心中正自疑惑不明,事有凑巧,有一天他妹夫来家。说话间,谈及地方选举,他妹夫笑说:“这遭选举,真所谓怪态百出。有许多投票的,连字也写不周全。开筒时,一字不着的也有,姓名颠倒的也有,别字连篇的也有,写名不写姓的也有,总计废票有一百余张。最奇怪的,内中有一大半,大约举的是一个人,却有的写术运圆,有的写行车回,这种都不像个人名,或者是举卫运同写错的,亦未可知。”

  晰子听说,恍然大悟,知道着了卫运同的道儿,心中好不气愤。忙把杨九如请来,将一情一节告诉了他。九如也代他生气。晰子算了一算,说将他二十余张和我二十六张并合,共有五十多张,已可及格,不料他从中作梗,弄得两败俱伤,岂不可恶。九如劝道:“你也不必动气。常言说得好:知人知面不知心。真所谓明枪容易躲,暗箭最难防。从古以来,小人变生肘腋的,不知凡几。吃一回亏,学百回乖。以后只消时常留意着这班人便了。讲到选举议员,这回不着,还有下回,你可知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何苦无名火高到万丈呢!别的不说,我们会中会友陈浩然的儿子续娶,后天便是正日,礼还没送,你想究竟如何办法?”

  晰子道:“仍用旧学维持会出面,送一幅呢轴便了。”九如道:“若用团体出面,只恐又和上回一般,大家老着面皮,不肯出钱,后来仍是办事人晦气。倒不如爽爽快快,我们几个化钱的出面,那班人送不送由他。”晰子道:“这个办法也好,就合四个人公送一幅呢缎便了。”九如道:“四个人合送一幅呢轴,很不好看,而且每人差不多也派到一块洋钱,何不合八个人送一幅缎轴呢?”晰子道:“缎轴也未必见得便宜。”九如道:“目下昼锦里的缎轴,每副连字只得五块钱,送去却有一块钱力金可赚。五块除掉一块,只得四块。八个人分派,每人只出得半块钱。他们还须挂在居中,岂不又省钱,又光辉。”晰子笑道:“你也算尽算绝了,连一块钱力金也算进在内,就照这样办罢。不知是哪八个人?”九如道:“你我二人,还有万卷、守愚、耐庵、士泯、运同、仰之六个。”晰子怒道:“卫运同那厮,你还要拖他在内则甚?我想明儿把他逐出旧学维持会呢。”

  九如道:“你又要霹雳火似的了,教你不要气,只要记:古人喜怒不形于色,我劝你以后面子上仍同他好好的,只须存在心上便了。晰子仍愤愤不已。九如劝慰一番,辞子晰子,自去预备送礼不提。且说陈浩然的儿子,便是光裕,他自与邵氏觌面以来,未免有情,谁能遣此。兼之舅母薛氏,又时常同他取笑,说把王家嫂嫂做媒给他。光裕面上虽然不答应,心上却十二分愿意。不过他自存了这个念头之后,见了邵氏反觉有些腼腆,不敢多同她搭话,因恐旁人见了,向他说笑,这也是少年面嫩之故,岂知却与他母舅钱如海一个绝好机会。光裕那知情海中有此劲敌,满心指望地方平靖,搬回家去之后,向母亲说了,教张妈作媒,娶意中人回家,共遂于飞之乐。不期李氏那晚跌伤了腿,邵氏伴入医院,一去月余,杳无音信。陈太太急于搬进城去,光裕未便拦阻,私下还想待李氏腿伤平复,仍搬回他家对门居住,岂知望眼欲穿,王家婆媳,仍未见回来,见中好不着急。竟欲到母舅家去,探听他婆媳消息,又自觉难以为情。有一天他见对门空屋中,有人出入,还道是邵氏婆媳搬回来了,兴匆匆的过去一看,不料大失所望,却是另外新搬来的一户人家,并非邵氏婆媳。光裕此时,再也忍耐不住,私向张妈询问。张妈支吾以对,光裕见她藏头露尾,益发怀疑。再三盘诘,张妈嬲他不过,只得倾吐无余,光裕闻得邵氏已嫁如海为妾,宛如晴空中起了个霹雳,气得半晌无言。心中暗想:母舅为人,外貌十分诚实,不料他存心如此险诈,自己有了一个老婆不足,还要强占我那意中人作妾,真可谓人面兽心,衣冠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