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。
  那梳妆台上,安放着宝鸭鼎,内烧沉香。右边靠壁摆着四只高脚书厨,里面安放牙签玉轴,琳琅满目,他走进几步,瞥见丽华倦眼惺忪地倚着薰笼,含有睡意。明儿向他丢下一个眼色,便退了出去。他轻轻地往她身旁一坐。这正是:最喜今朝兼四美,风花雪月一齐收。
  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六十四回  芍药茵中明儿行暖昧荼蘼架下贼子窃风流
  斗移星换,夜色沉沉;帘卷落花,帐笼余馨;海棠已睡,垂柳骄人。当此万籁俱寂的时候,刘文叔坐在她的旁边,用手在她的香肩上轻轻一拍,低声唤道:“卿卿,我已经来了!”
  她微开倦眼,打了一个呵欠,轻舒玉臂,不知不觉地搭在刘文叔的肩上,含羞带喜地问道:“你几时来的?”刘文叔忙道:“我久已来了,不过在后园门口等了好久,才得明儿将我带来的。”
  她微微一笑。启朱唇说道:“劳你久等了!”文叔忙道:“这是什么话?只怪我急性儿,来得忒早了。”她问道:“你受了风没有?”文叔忙道:“不曾不曾!”她伸出玉手,将文叔的手一握,笑道:“嘴还强呢,手冰冻也似的,快点倚到薰笼上来度度暖气!”文叔忙将靴子脱下,上了床。她便将薰笼让了出来。文叔横着身子,仰起脸来,细细地正在饱餐秀色。
  她被他望得倒不好意思起来,笑道:“你尽管目不转睛地朝我望什么?”文叔笑道:“我先前因为没有晚饭吃,肚子里非常之饿。现在看见你,我倒不觉得饿了。”她听了这话,惊问道:“你还没有吃晚饭吗?”文叔笑道:“日里我们家兄约会了四周的乡勇在日升谷会操,我也去看操。到了晚上我回来的时候,刚才坐下来入席,猛地想起昨天的约来,忙得连饭都没敢吃,生怕耽搁辰光。再则又怕你盼望,故而晚饭没吃就来了。”她嗤的一笑,也不答话,起身下床,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。
  文叔不解她是什么用意。一会她走进来,坐到床边,对他笑道:“你饿坏了,才是我的罪过呢!”刘文叔忙道:“不要烦神,我此刻一些儿也不饿。”她笑道:“难道要成仙了么?此刻就一些也不饿。”话犹未了,但见明儿捧了一个红漆盒子进来,摆在桌上,又倒了两杯茶,便要退下,她轻轻地问道:“太太睡了不曾?”明儿笑道:“已经睡熟了。”她又竖起两个指头问道:“他们呢?”明儿笑道:“也睡了好久了。”她正色对文叔说道:“君今天到这里,我要担着不孝、不义、不贞、不节的四个大罪名,但是贞姬守节,淑女怜才,二者俱贤。照这样看来,我只好忍着羞耻,做这些不正当的事情,惟望君始终要与今朝一样,那就不负我的一片私心了。”
  刘文叔忙答道:“荷蒙小姐垂爱,我刘某向后如有变卦,”他刚刚说到这里,阴丽华伸出纤纤的玉腕,将他的口掩着笑道:“只要居心不坏,何必指天示日,学那些小家的样子做什么呢?现在不需罗嗦了。明儿刚才已经将点心拿来,你不嫌粗糙,请过去胡乱吃一些罢。”
  文叔也不推辞,站起来,走到桌边坐下。她跟着也过来,对面坐下,用手将盖子揭去。只见里面安放着各种点心,做得非常精巧。她十指纤纤用牙箸夹了些送到他的面前。
  文叔一面吃着,一面细细认着,吃起来色香味三桩,没有一桩不佳,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,也不好意思去问她。只好皱着眉毛细细地品着味道。她见文叔这样,忙问道:“敢是不合口吗?”文叔笑道:“极好极好!”她道:“不要客气罢!
  我知道这里的粗食物,你一定吃不来的。”文叔道:“哪里话来,这些点心要想再比它好,恐怕没有了。”她笑道:“既然说好,为什么又将眉毛皱起来呢?这不是显系不合口吗?”刘文叔悄悄地笑道:“我皱眉毛原不是不合口,老实对你说一句,我吃的这些点心一样也认不得,所以慢慢地品品味道,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。”她听了笑道:“原来这样,我来告诉你罢!”
  她说着,用牙箸在盘里点着道:“这是梅花髓的饼儿,这是玫瑰酥,这是桂蕊饽饽,这是银杏盒儿。”她说了半天,刘文叔只是点头叹赏不止。
  又停一会,猛听谯楼更鼓已是三敲,刘文叔放下牙箸,对她低声说道:“夜深了,我们也该去安寝了。”她低首含羞,半晌无话。刘文叔便走过来,伸手拉着她的玉腕,同入罗帏,说不出的无边风景,蛱蝶穿花,蜻蜓掠水;含苞嫩萼,乍得甘霖;欲放蓓蕾,初经春雨;自是百般愉快,一往情深了。
  但是他们两个已经如愿已偿了,谁也不知还有一个人,却早已看得眼中出火。你道哪一个?却原来就是明儿。她的芳龄已有二八零一,再是她生成的一副玲珑心肝,风骚性儿,看见这种情形,心里还能按捺得住吗?
  她站在房门外边,起首他们两个私话喁喁,还不感觉怎样;后来听得解衣上床,一个半推半就,一个又惊又爱,霎时就听得零云断雨的声音,一声声钻到她的耳朵里,她可是登时春心荡漾,满面发烧,再也忍耐不住,便想进去分尝一脔。回转一想,到底碍着主仆的关系,究竟理上讲不过去;再则刘文叔答应倒没有什么,假若刘文叔不答应,岂不是难为情吗?她思前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