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叔道:“二弟呢?”
  文叔答道:“我没有看见。”邓振插口问道:“你姐姐呢?”
  二人听问,不禁四目流泪。伯姬呜咽着将刘元临死的情形,说了一遍,邓辰捶胸顿足,大放悲声。刘縯也禁不住泪落如珠。
  大家正在悲伤的当儿,瞥见一人飞马而来,近前一看,不是别人,正是李通。但见他浑身血迹,气喘喘地走近来,见了他们连忙滚鞍下马,放声大哭道:“实在只望扶助明公,扫除强暴,谁知事机不密,不独舍间九族全诛,累得明公如此狼狈,于心何安!”刘縯见李通赶来,满心欢喜,忙下马安慰道:“此事只怪刘某无能,不能奋力去援救将军全家,致罹此难,心中惭愧,将军何必这样的引咎呢?”李通忙道:“二将军阵亡了,不知明公知道否?”这正是:千古难消今日恨,一身谁识雁行冤。
  要知刘縯答出什么话来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六十六回  捕影捉风深闺惊噩耗焚香对月弱质感沉疴
  刘縯听说刘仲阵亡,蓦地狂叫一声,向后便倒。慌得众人忙走近来,将他扶起。但见他口流白沫,人事不剩刘文叔、伯姬、邓辰俱是泣不成声,见刘縯这样,更加伤心。众人手忙脚乱一阵子,只见刘縯半晌才苏过一口气来,说道:“天丧我也!”说了一声,才放声大哭。众人一齐劝解道:“将军悲伤过度,何人复仇?目下且请保重要紧!何况二将军已经归天,岂能复生呢?”刘縯哭得死去活来,半晌坐在地上叹道:“二弟!我和你实指望同心协力,共除莽逆,恢复我家基业。谁知大志未伸,竟和你永诀了。”言罢,泪落如雨,邓辰也在旁边拭泪劝道:“縯兄!现在仲弟已经弃世,你徒悲何益!为今之计,火上眉梢的时候,还不想指挥应付吗?”刘縯含泪上马,便和众人进城商量大事去了。
  在下一支笔,不能叙两边事,到了这个时候,只好将他们这里高高搁起,专说阴丽华的情形了。我要是直接叙下去,列位要说小子抄袭后汉了。
  闲话少说,再表阴丽华和明儿下得楼来,见过她的母亲。
  邢老安人因为前几天感了一点风寒,这两天也就好了。见丽华来定省,自然是欢喜,将她搂入怀里笑道:“我的儿,为娘病了几天,累得你日夜不安,我心中老大不忍。”
  明儿笑道:“太太你还不晓得呢?小姐夜夜都要来伴你,却被我们劝住了。因为你老人家面前,一者用人本来不少,一者大主人、二主人俱在这里,什么事还怕不周到吗?所以我们劝小姐不要烦神。而且小姐的贵体又薄弱,假若劳累出什么来,岂不教你老人家加倍不安么?”邢老安人笑道:“好孩子!你的话极有见识,果然一些儿也不错。但是你们小姐她这样的孝心,我可不是修得出来么?”丽华在她母亲的怀里,仰起粉脸笑道:“你老人家有了贵恙,理应我们亲自服侍,才是个道理,那些不晓得道理的丫头,她们偏要说起她们的歪理来,兀自不肯放我前来服侍你老人家。”邢老安人忙道:“我儿,明儿这话,你倒不要看错,她实在合我的心理。”明儿笑道:“罢呀!你老人家不要说罢,我们为着不准她来,不知道被她骂了多少不知礼的丫头了。”邢老安人笑道:“明儿!你这孩子深明大义,我素昔最欢喜你的。你可要原谅你们小姐的孝心才好。”
  明儿笑道:“我们是奴才,小姐是主人,小姐纵有千桩错,难道我们还敢去和小姐反驳么?休要说小姐是一片的孝心,愈是我们留得不是,论理我今天要请太太责罚我呢。”丽华笑着对邢老安人道:“你老人家听见吗?这蹄子的嘴愈说愈刁刻得厉害了。”邢老安人笑道:“这个你倒不要怪她,她原是一片好意,不料你反来说她不知礼,可不是白白的冤枉她了吗?”
  丽华微笑点首道:“太太不要讲,这事原是错,我回楼去给这蹄子赔罪如何?”邢老安人笑道:“那倒不必,你也不算错。”
  明儿笑道:“太太还不晓得呢,小姐赔罪,不是嘴里赔罪。”
  邢老安人插口笑道:“不是嘴里赔罪,是什么赔罪呢?”明儿做起手势向邢老安人笑道:“原来她用竹板子来赔罪啊!”邢老安人摇头笑道:“明儿,你不要乱说,你们小姐她从来没有过动手动脚的,拿出做主子的派子来。”丽华笑道:“这蹄子越发来怄我了,好好!我今天就拿一回做主子的派头出来,给个厉害你尝尝。”明儿笑道:“我不怕,有太太呢!”丽华笑对邢老安人道:“你老人家听见吗?都是你老人家将这些蹄子庇护上头了。”
  她刚刚说罢,瞥见阴兴神色仓皇地走进来,对邢老安人说道:“不好了,不好了!”邢老安人见他这样,吓得一跳,忙问道:“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?”阴兴说道:“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吗?后面白水村刘家昆仲起兵复汉,联合宛城李轶、李通,教他们做内应。不料事机不密,李通、李轶的全家四十余口,全被杀了,只逃去他们弟兄两个。现在宛城王莽的贼兵,正向白水村开进来,剿灭刘氏兄弟。我想滔天大祸,就在眼前了。”他说到这里,丽华抢着问道:“你这话果真么?”他急道:“这事非寻常可比,难道还来骗你们不成?”她登时吓得玉容失色,星眼无光。邢老安人也吓得抖做一团,口中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