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数的小姑娘毛病,问她们的月经,总是吞吞吐吐地难说出来。最后还是她的母亲,或是嫂子代说出来。她们还羞得无地可容哩!”他说罢,起身出来。
  邢老安人也就跟了出来,将丽华的经期一五一十地告诉他,他点头笑道:“我晓得了,太太请放心罢。这一齐药,将二次吃下去,马上就转机了。我现在还有许多事,无暇再耽搁了。”
  他说罢,起身下楼,阴识忙叫人拉出一匹马,送他回去,不提。
  再说丽华见万病除走了之后,只气得泪流满面,嘤嘤地哭道:“哪里请来的这个混帐医生?我宁可死,也不要他看了!”
  邢老安人忙道:“儿呀!你不要误会,医生有割股之心,他问你都是他留神之处。”她不回答,只是哭个不祝邢老安人也无法劝慰。这时明儿已经将药捧了过来,她哪里肯吃。慌得邢老安人哄道:“乖乖,这药是你哥哥开的单子,那个王八已经打走了。”她哭道:“妈妈,不要哄我!不过吃了他的药,心中像火烧的一样,所以不愿再吃了。妈妈既然教我吃,我还能违抗么?”她说罢,一口气将药吃下去。
  这一来,可不对了,没一会,只见她从床上劈头跳起来,青丝撩乱,一双星眼,满暴红筋,大声说道:“好好好!你们想害刘文叔么?恭喜你们,我跟他一同死了!谁能留住我?十万赤眉强盗已经被你捉住了么?”众人吓得手忙脚乱,大家全抢过来,将她按祝怎奈她力大无穷,一挥手,将明儿、雪儿推得跌到三尺以外。邢老安人更是心肝肉儿哭个不祝这时阴识、阴兴正在楼下议论万病除的方子,忽听得楼上沸反盈天,大闹起来。二人一惊不小,一齐飞奔上楼,只见丽华披头散发,满口胡言。阴识抢过来,一把将她按祝丽华还要挣扎,阴识死力将她压祝阴兴也过来帮忙,才将她扳倒睡下。
  阴识一面按着,一面埋怨阴兴道:“这都是你招来的。我早就说过了,姓万的方子,万不可吃,你偏要替他扯顺风旗。
  昨天小才将单子拿去配,药铺里没有一家肯配,后来将肉桂、附片减去三分之二,才将药配来。如今妹妹这个样子,还想活么?”老安人听见这话,一头撞在阴兴的怀里,大哭大骂道:“好孽障!你究竟和你妹妹有多少深仇大怨,三番两次地盘算她?现在她要死了。你总算安心了。畜生!你不如将我的命也算去吧,省得见我的心肝死得可怜!”邢老安人说了一阵,忽的往下一倒,双目直视,竟昏厥过去。明儿、雪儿吓得走投无路。阴识忙向她们喝道:“还不过去,将太太扶起来,发什么呆呀!”阴兴一面哭,一面和众人将邢老安人扶起来,在背上轻轻地用手抚个不祝一会子,邢老安人才舒过一口气来。
  阴识到此时,也不由得别人做主,忙差人到舂陵去请李雪梅医生,没多时,李雪梅到了。阴识命明儿等将小姐按住,自己下楼,将李雪梅请上楼来,到床前略一诊视。李雪梅捋着胡子,沉吟了一会,退出房来。阴识躬身问道:“敢问老先生,舍妹可有回生之望么?”李雪梅摇头咋舌道:“不容易,不容易!只好尽我的力量。如其再不中用,那也无法可想。小姐的贵恙,可曾请先生看过吗?”阴识道:“请过万病除看过了。”
  李雪梅道:“可有单子?”阴识忙去将单子拿与李雪梅。他仔细一看,拍案大惊道:“该死!该死!这分明是伤寒化火,还能任意用这些附片、肉桂吗?真是奇谈!”阴识道:“晚生也是这样的设想,无奈家母等一厢情愿的脾气,不喜别人多嘴的,弄到现在,才后悔迟呢!”李雪梅叹道:“这等医生,不知白送了多少人命了!”他拿起笔来,酌量半天,开了一张单子,上面写着:羚羊角三分、金钗、石斛五钱。他对阴识道:“叫人去配,估量这羚羊角要磨半天呢,快点就去罢!”阴识忙差小才,拿着单子指名到保和堂去配了。
  这时楼下有个小厮上来禀道:“万先生来了。”阴识听了,把那无名的业火高举三千丈,按捺不下,忙辞了李老先生匆匆地下得楼来。劈面就看见万病除笑嘻嘻向他问道:“大世兄,小姐的病势如何?”阴识也不和他客气,冷笑一声道:“先生的妙药,真是手到回春!舍妹现已好了,到后园里去玩耍了,请先生到后边去看看,也了教先生喜欢喜欢。”万病除听得他这话,真是乐不可支地笑道:“非是万某空夸大口吧。”阴识道:“果然果然。”说着,便将他一径带向后面而来。走到腰门旁边,阴识喊道:“走出几个来!”话犹未了,里面厢房里跑出四五个家丁来。阴识喊道:“将这个狗头,先捆起再说。”
  那几个家丁,不由分说,虎扑羊羔似地将他捆起。阴识掣出皮鞭上下抽个不住,口中骂道:“你这个杂种!登门来寻死,可不要怪我。今天将你生生的打死,好替我妹妹偿命!”万病除打得怪叫如枭,满口哀告。阴识哪里肯息。打了半天,忽然心生一计,便叫人将他抬到后门口,用溺器盛了满满的一下子臭粪,硬将他的嘴撬开,灌了一个畅快,才将他放下来。他抱头鼠窜,一蹒一跚地走了。一会子,到了自己家里,浑身全是粪汗,臭不可当。许多人掩着鼻子来问他。他只得说是行路不慎,失足落下毛厕的。他将衣服一换,带了家小,连夜搬家逃得不知去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