霸、耿弇、冯异带了无数兵马,闯进园陵。一班赤眉,人不及甲,马不及鞍,全被生生地缚祝樊崇还要抵抗,怎奈来将谁不是猛如虎豹,还容他动手吗?众将奏凯而回,到了长安。邓禹领队出城迎接。一一慰劳已毕。耿弇道:“邓先生妙算如神,果然我们马到成功,一些也未出先生意料之外。”邓禹笑道:“不才早已料到这些奴才,一定是要做出这一出来的。”大家进了城,互相道贺,专等光武帝到来。
  到了第二天辰牌时候,早有探马飞来报道:“圣驾现在已到新丰了,请先生定夺。”邓禹听得,便知洛阳已得,十分喜悦,忙预备接驾,大排队伍。长安城中的百姓,听说光武帝到了,谁也如见天日一般,顶香捧酒,将一条长安大道,跪得密密层层。到了午牌时候,才见斧钺羽葆,一队一队地拥护着圣驾,远远而来。后面旗纛飘扬,追随着无数的大兵,霎时到了城边,众百姓齐呼万岁。
  光武帝下龙车,一一亲自慰问已毕,然后才慰劳众将士,一会子领队进城,即日升殿。邓禹出班将扫除赤眉的前后说了一遍。光武帝满心欢喜,便传旨将樊崇、成丹等一班渠魁,枭首示从。刘盆子将玉玺摘下,格外施恩,封为荥阳侯,赐俸终身。发放既定,于是大封功臣,所有什么官职的名称《汉书》上自有记载,无须小子再来饶舌了。从此以后,万民乐业,国泰年丰。虽有一两处草寇造反,一经天兵征剿,无不平服。这也不要多赘。
  如今单讲朝中有一位大臣,姓宋名弘,官居大中大夫,为人生来刚直不阿,清廉如水,政声卓著。他是光武帝第一个信服的大臣。他本身所得的薪俸,完全分散与贫寒九族。光武帝体贴入微,不时赏赐各种珍宝。可是宋弘生性拘谨,无故断不轻受。由是光武帝愈加钦敬。
  有一天,宋弘荐一个人姓桓名谭,到朝中执事。光武帝料知他所荐的人,谅必不错,便封为谏议大夫。执事数月,果然清正无伦。光武帝自是欢喜。后来听说他喜弹琴,便将他召入宫中,命他弹琴。桓谭也不好推辞,只得弹了一回。光武帝龙心大喜,赏绢五百匹,黄金三十斤。不想这个消息传到宋弘的耳朵里,勃然大怒,便将桓潭大大地申斥一番。桓谭垂头丧气,自己认错罢了。
  光武帝的长姐湖阳公主,到了现在还未有夫婿。所以光武帝心目中早已属意宋弘,有一天,光武帝到了湖阳公主的宫里,探了口气。湖阳公主果然有嫁人的口吻,不过嫁虽是嫁,她却来得非常认真,须要自己亲眼选中,才能答应呢。
  光武帝忽然心生一计,到了次日,便大筵群臣,召桓谭鼓琴,令湖阳公主立在屏后,听她选择。不一会,群臣奉诏,先后俱到,独有宋弘未到。桓谭前次被宋弘一责,心中不禁惴惴不安,又碍着帝命,不敢不弹,便胡乱弹着,这时宋弘正色进来,对光武帝奏道:“臣荐谭入朝,无非望他忠诚辅主,称职无惭,不料他诡道求合,反令朝廷耽悦郑声,这是臣所荐非人,应请坐罪。”光武帝改容令桓谭退下。这时跑出一个宫女,附着光武帝的耳朵,说了几句。光武帝点首称是。宋弘入席,邓禹、冯异等,无不整容起敬,独宋弘若无其事。酒至半酣,光武帝亲自向宋弘说道:“孤家听得俗语有两句说话是:‘贵易交,富易妻。’这两句话,大约也是人情常有的事吧。”光武帝还未说完,宋弘正色答道:“主公哪里话来?臣闻‘贫贱交,不可忘;糟糠妻,不下堂。“怎好见利忘义呢?”光武听他这两句话,真个哑口无言,暗道:“这事一定不谐了。”这正是:漫道落花原有意,谁知流水本无心。
  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  第七十七回  倒凤颠鸾喁喁私语立妃废后赫赫天威
  却说光武帝听得宋弘两句话,便知婚事不谐,只好打消此议。等到筵散之后,群臣告退,光武帝进了内宫,湖阳公主含羞带愧地坐在金圈椅子上,默默地不作一声。光武帝晓得她为着婚事不成,才这样的,自己也不好上前劝慰,只得用闲话岔开,谈了一会便向静宁宫郭娘娘那里去了。
  湖阳公主坐了一会,自己觉得没趣,懒懒地朝着架上的鹦鹉发呆。可是那只鹦鹉非常灵慧,抖着翅膀对她说道:“穆穆文王,意乱心慌。”湖阳公主听了,不禁嗤的一笑,悄悄地骂道:“你这孽障,又来作死了,搧得我一头灰。”那鹦鹉煞是作怪,又响着喉咙念道: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她听了它这两句,不禁又打动她的心事。只是对着它闪着星眼,愣愣地出神,暗道:“畜类尚知有关雎之韵,可叹我刘黄年过三十,仍然待字闺中,孤衾独拥,对月兴思,画眉生感,悔不该投生富贵人家,到如今弄得高不成,低不就,从此以往,说不定老死闺中罢了!若当初托生一个贫贱人家,随便择一个如意郎君,夫唱妇随,百年偕老,倒也受尽人生的乐趣咧。”她自己对自己叹息了一回,双眼没神,浑身发软,几乎要从椅子上软瘫下来。那些宫女见她这样,谁都晓得她又触起心事来了。
  原来这湖阳公主本来是个多愁多病的佳人,而且年过而立,犹待字深闺,怎能不起摽梅之叹呢?所以平素那些宫女见她总是愁眉泪眼的,起先大家搭讪着还来劝劝她呢,后来知道她的生性怪癖,所以大家益发不去惹她。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