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很奇异地向梁冀说道:“我们宁圩的牛马队队长庆儿、雪儿几时到她家里的?”
  梁冀道:“这事你还不晓得么?早就去了。”
  那侍尉笑着说道:“我看大夫人和他们倒十分亲热,呼兄称弟的呼兄称弟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忙噎住了,满脸涨红。
  梁冀见他这样,不禁疑云突起,连忙问道:“你怎见得他们亲热呢?”
  他扑地往下一跪,忙道:“小人该死,失口乱言,万望将军原宥。”
  梁冀本来是一个刁钻之徒,见了这种情形,心中岂有不明白的道理,料想用大话去吓压反成僵局,不如施一个欺骗的手段,定可套出他的实话来。他打定了主意,便和颜悦色地向他说道:“你快起来,好好地说,我又不是个野人,怎能为你说了两句话,便要治你的罪,也没有这种道理的。”
  那侍尉见他毫无怒色,心中才放了下来,便站起来说道:“小子有一句话,要对将军说,但是万望将军先恕我死罪,我才敢说呢。”
  梁冀听他这话,更加温和地说道:“你有话肯直说,这是你的忠实之处,我不独赞成你,并且还要赏赐你呢,你可赶紧说罢。”
  那侍尉说道:“昨天我到她的家里,进了百客厅和她家的执事谈了两句话,就看见大夫人和庆儿从里面手牵手儿走了出来,有说有笑的,庆儿见了我,忙一撒手回头溜到后面去了。
  那时大夫人见了我,脸上也现出一种不大惬意的样子来,所以我到现在心中还未曾明白,她和庆儿究竟还有什么关系呢。”
  他说罢这番话,把个梁冀气得三尸神暴躁,七窍里生烟,但是他一点不露声色,只笑嘻嘻地说道:“你哪里知道,她们的老太太现在已经将雪、庆两儿认为义子了,所以他们在一起很是亲热,这也不足为怪的。”
  刃附尉笑道:“这更奇了,他们不是将军的义子么?怎么又与童老太太拜为义子呢?这名义上却是将军的义舅爷了,可不是陡跌一代么?”
  梁冀冷笑道:“管他娘的,他不是童老太太亲生的,义子干爷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呢。”他说罢,一挥手那侍尉退去。
  梁冀越想越气,暗道:“怪不得她要赖在娘家过日子,原来还有这些玩意儿呢。好,好,好,管教她乐不成就是了。”
  他随后喊了一个家丁,写了一封信,叫她急要回来,刻不容缓。
  那家丁带了信,到了孙府。
  寿娥见信,知道梁冀动怒,也就不敢怠慢,忙收拾回来。
  进了门,耳朵里只听得众人七舌八嘴的私下里议论不休。她还未知道他们是议论自己的,一径到了自己的房中。众人没有一个不替她捏着一把汗。
  谁知梁冀本是火高万丈,预备等她回来,一刀两段了事。
  等到她进了房,见了那一副可怜可爱的梨花面,早将心中的醋火消去十分之九了。她进了房,瞥见梁冀按着剑,满脸怒色,心中大吃一惊,暗自打算道:“不妙不妙,莫非那件事情被他知道了么?”她想到这里,十分害怕,忙展开笑靥对梁冀深深的一个万福,口中说道:“久违了。”
  梁冀忙伸手将她拉起,答道:“家里不须常礼,夫人请坐吧!”她轻移莲步,走到他的身旁并肩坐下,含笑低声问道:“今天将军着人去将妾身接了回来,有什么紧急的事呢?”
  粱冀冷笑一声道:“有什么要事呢。不过是多时未有请你的安,特地将你接回来给你请安的。”
  她见话头不对,暗自打算道:今天的事头着实不对,要是一味让给他,反而教他疑心。不若硬起头来,将他的威风挫下去,下次他才不敢再来依威仗势的摆架子了。她打定了主意便也冷笑着答道:“将军,哪里话来,自家夫妻有什么客气呢?”
  梁冀道:“夫人!这几天在府上还称心么?”
  她笑道:“这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娘,现在年纪老了,她老人家也未生三男四女,不过就生妾身一人,所以不得不时时回去,替老人家解解愁闷。这不过是聊尽我们子女的道理罢了,又有什么称心可言呢!”
  梁冀冷笑道:“你回去,恐怕不是安慰你的老太太一个人吧!”她道:“你这是什么话!我不安慰我的娘,别的还有谁呢?”
  梁冀道:“就是那一班哥哥弟弟,大约也安慰得不少罢。”
  她听说这话,料知春色已漏,再也不能隐瞒了,反而使一个欲擒故纵的手段来应付了。她便将脸往下一沉,问道:“将军!你方才说些什么话,我没有听得清楚,请你复说一遍。”
  梁冀很爽快地重新又说了一遍。她登时玉容惨淡,杏眼圆睁,霍地站了起来,伸出纤纤玉手,向梁冀一指,泼口骂道:“我看你是个禽兽,这两句话,就像你说出来的么?怪不到三日一次,五天一趟,着些追命鬼的到我家里去,定要接我因来,乃是这种玩意儿呢。我且问你,你家有没有姐姐妹妹,她们回来可是安慰你的么?”
  梁冀听得这几句话,哑口无言,垂头丧气坐在床边,左腿挠上右腿,一起悬空,两手托腮,上眼睛皮和下眼睛皮做亲。
  她见他这种情形,便晓得他的威风已被挫了,趁此爬上头去,弄他一个嘴落地。她想罢,放声大哭。一面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