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加之现在和郭氏打得火热的,一天不去,就如过了一年。有时外面狂风暴雨的昏夜,他照例是要出去的。东方大娘见丈夫这样的为国操劳,屡次劝他休养休养。他都是正颜厉色地向她说:“你那这些妇女之流,哪里知道忠孝两字。为臣的吃了皇家的俸禄,身子就卖给皇家了,虽然是粉身碎尸,也在不辞之例呢。”东方大娘听他振振有辞的这篇神圣不可侵犯的大道理,当然是无言可答了。
  有一天,在二更的时候,司马师在房中对东方大娘说道:“夫人,我要到玄武门去巡察了。”东方大娘道:“你连日操劳,面上瘦削得多了,今天就在家里休养一宿罢。”他正色说道:“这巡察一职,岂可轻忽的?万一有了变动,其罪不是在我一个人身上么?”东方大娘道:“现今四处升平,你也太过虑了。”他道:“你那些妇人家,知道些什么,朝朝防火,夜夜防贼,宁可防患于未来,不教临时措手不及。”他说着,挺腰凸肚地出门去了。
  停了一会,守门的走过来报道:“玄武门的值日军官伍秋方,要见大人。”东方大娘听说这话,将三角棱的眼睛一翻,放开雄鸭嗓子喝道:“放你妈的屁,大人早就去了,难道你的两只狗眼生到脑袋后面去了不成!”吓得那个守门的一叠连声的回答道:“小人看见的,小人看见大人出去的。”她哼了一声,又说道:“什么小人大人,你既看见,为什么不去回他?”
  那个守门的忙道:“小人方才对他说过了,他说大人有三天没有去了。”她听说这话,将黄眼珠一翻道:“哦!有三天没有去了吗?”守门的道:“他说的三天没有去了。”东方大娘将一张猪肝脸往下一沉,说道:“快给我将那个军官带进来,我有话问他。”守门的答应一声,飞也似地出去了。
  不多会,走进一个全身披挂的军官来,走到她的面前,行了一个礼,嘴里说:“伍秋方参见夫人。”她说道:“姓伍的!你今天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的?”伍秋方道:“请大人去巡察的。”她冷冷地说道:“大人没有去么?”伍秋方老实答道:“大人三天没有去过了。今天因为五城的夜防军在大操场会操,所以要请大人去检阅。”她道:“我知道了,大人此刻没有工夫去,就请你带检一下子罢。”伍秋方道:“谢夫人。”
  他说着,匆匆地告辞走了。
  东方大娘此刻,心头倒翻了五味瓶,说不出是甜是咸,是辣是酸,将那一嘴黄金的牙齿,咬得咯吱咯吱地作响,停了半天,又将那双横量三寸的金莲,在地板上扑通一蹬,骂道:“好贼崽子,竟敢在老娘面前来捣鬼了,怪不得成日成夜的不肯在家里,原来还是这个玩意儿呢。好好好,管教你认得老娘的手段就是了。”
  她自言自语的一会子,忽然喊道:“鹣儿在哪里?”话还未了,从后转了一个面如锅底,首似飞蓬的女郎来,浑身上下纯黑色的裹扎,背插单刀,大踏步走到她的面前,躬身问道:“主母唤我,有什么差遣?”东方大娘道:“你替我去探一探你的主人的踪迹,现在什么地方,快快回来报我要紧!”鹣儿答应一声,一个箭步,纵到庭心,身一晃,早巳不知去向。
  原来这鹣儿,是东方大娘的雁栖河口收着的,教她武艺。
  这鹣儿十分娇健灵慧,未到三年,竟能飞檐走壁,来去无踪了。
  东方大娘本来是铜马头领东方大年的玄孙女儿,累世在陕潼一带打家劫舍。司马懿和他们打仗几次,无奈这班铜马的遗种,十分强悍,竟不能一时克服。司马懿为息事宁人起见,愿与铜马首领东方雄连姻。东方雄见司马懿这样的声势,当然是很愿意的,便将女儿嫁给司马师了。过门之后,东方雄也就改邪归正了,统率一班亡命,追随司马懿,为官家效力了。
  闲文休提,再说鹣儿上得屋顶,自己一沉吟,暗道:“这京城里的地方很大的,漫漫地教我到哪里去找呢?如今不到别处,且先到皇宫中去刺探一下子再说罢。”她打定主意,施展一种陆地飞腾法,身轻似燕,直向皇宫而来。
  不多一会,到了前禁宫的天井里,她骛行鹭伏地在屋上察听消息。猛听得下面有两个太监,在廊下谈话,她直着耳朵,悄悄地听他们说些什么。此刻有个太监叹了一口气道:“凌公公,你看现在这禁宫里还有一些规矩吗?司马师出入无阻,要奸宿谁,便奸宿谁,眼睛里哪里还有主上呢。”那年老的听得这话,很惊怕,连连向他摇手道:“低声低声,方才他刚刚进去,不要给他听见,连我都送掉了性命呢。”那一个将脑袋往腔子里一缩,舌头伸了两伸,悄悄地道:“好险好险,他是几时来的呢?”那个年老的道:“万岁的晚膳还没有用,他就到了。”那个道:“他现在又看中谁了?”那个年老的道:“那不是和郭夫人勾搭上手了么?你看他哪一天不来,真要算风雨无阻了。”
  鹣儿在屋上听得清清楚楚,便不再留,掉转身子,好像秋风飘落叶似的,不多时,到了府中。将方才听见的话,一句不瞒的,完全告诉于东方大娘。把个东方大娘气得哇呀呀直嚷了一阵子,将黄牙错得格格地发响,霍地站了起来,在兵器架上取下朴刀,向鹣儿一招手,一同上屋。
  不一刻到了皇宫的屋上,她们两个寻察了半天,只见这皇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