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今一旦弃之,吾临死不辱。”后主不耐他的琐屑,命人将他推出宫门。
  这里和张绍、邓良、谯周等商议一会子,决定先命他们三人奉玺乞降,又令蒋显赍旨去招姜维降魏。择定于十二月十一日,君臣开城出降。
  这个风声,传到刘谌的耳朵里,可怜他心胆俱碎,独坐在中堂上,将那股无名的愤火,高举三千丈,按捺不下,坐立不宁,在中堂上踱来踱去一阵子。想起先主在日何等艰苦,岂轻容易创此基业,不料如今一旦弃了。他想到这里,不由得捶胸顿足,哭声如雷吼。他的夫人崔氏,正在后方教子读书,猛听得中堂上有人号哭,大吃一惊,忙向丫头小雪莲道:“你快些到前面去看看,谁在中堂里啼哭?”小雪莲答应着,走到中堂的屏风后面,偷偷地望了一眼,慌忙转身,飞也似地跑进来,对崔夫人说道:“王爷不知为着什么事情,正在中堂上哭着哩。
  ”崔氏夫人不敢怠慢,轻移莲步,扶着小雪莲向中堂而来,不多时,走进中堂。刘谌的哭声未止,眼中流血。
  夫人忙近来裣衽问道:“王爷,什么事情这样的悲伤?”
  刘谌拭泪,止住哭声,叹了一口气道:“夫人!你可知道我刘家四百多年的基业,要送给他人了?”崔氏夫人听得这话,大吃一惊,忙问道:“王爷!这是什么话呢?”刘谌半晌不答,两眼望着天空,只是发愣。崔氏夫人真是丈二的金刚,摸不着头脑,侍立在旁边,不敢再问。
  列位,现在魏兵已困城多日了,难道崔夫人就一些儿不晓得么?原来刘谌向来和崔氏敬爱如宾。刘谌早朝回来,只谈家事,不谈国事。崔夫人一向知道刘谌的脾气,她从不问过一句。
  她生了三个小爵主,乃是刘刷刘忠、刘骥。她除了料理家事以外,镇日在闺中教着他们读书,所以外边随便怎样的变动,她却不知道一些儿的。此时听得刘谌突然说出这样话来,她如何不惊,眼见刘谌满眼鲜血,一头的青筋根根暴起,仰首直视,好像疯了的一样。崔夫人见这等光景,料知事出非常,低声问道:“王爷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?”
  他转过身来,见崔夫人立在身边,忙问道:“夫人!你是几时来的?我怎么没有看见你?”崔夫人道:“王爷,今天吃醉了不成?”刘谌道:“我未曾醉。”刘谌说罢,复又流着血泪。
  崔夫人问道:“王爷,既没有醉,何以失却常态呢?”刘谌霍地跳起来,握着夫人的手,哭道:“我的夫人,我要尽忠了,你替我将三个儿子看顾成人,他们能替我出口怨气,替祖宗报仇,我在九泉之下,也就瞑目了。”他说罢,一掇手,拔出宝剑,向颈上就就勒。慌得夫人死力扳着他的臂膊,哭道:“王爷!你究竟为着什么事情呀?”刘谌哭道:“夫人还问什么?现在魏兵已将都城围得水泄不通了,一班偷生怕死的贼臣尽是劝着父王降魏。前天我在朝上,扳驳了一本,无奈父王执迷不悟,不听我的谏劝,将我赶出朝来。今天听得城中的人,十个有九个说父王已将玉玺着人送与邓艾了,择定十二月十一日,开城出降。夫人!你想先帝三十年血汗换来的基业,父王毫不经意地弃于他人,我虽说没有反对的可能,但是父王既降了贼国,我还能随他一起去面见他么?不如死了,九泉之下,也好见先祖父了。”
  崔夫人哭道:“王爷,你能尽忠,我难道就不能尽节么?”
  刘谌听说,又惊又喜的,紧握着她的手,笑道:“夫人,你是真话还是假话呢?”崔夫人正色说道:“王爷,哪里话来,王爷尽忠,我偷生在世上,眼见万岁投降敌国,我难道认真做一个不节的妇人么?”刘谌道:“夫人,你的话固属不错,但是你我死后,那三个孩儿,却依靠何人来抚养呢?”夫人哭道:“王爷尽忠,妾身尽节,他们当然也要尽孝了。”刘谌大笑道:“好哇!这才算是我刘谌的妻子呢!”崔夫人撒手对着刘谌福了一福,哽咽着说道:“王爷,妾身先到泉下去候你了。”
  刘谌凄惶着,一句话也答不出来。崔夫人扶着小雪莲,向后面而去。不多时,小雪莲出来报道:“王爷,不好了!夫人在后面自缢归天了!”
  刘谌道:“罢了,你去将三个公子喊来,我有话说。”小雪莲心中明白,忙向后而来,到了书房里将刘恕等三人喊来。
  刘谌将以上的事情,怒气冲天地说了一遍。刘恕等人一齐跪下哭道:“母亲已经先去了,我们当然随父王一道去。”他们说着,在袖里取出砒霜,纳入口中。不多时药性发作,一个个扑地倒下七孔流血,三道魂灵追随着崔氏去了。
  刘谌心肝俱碎,忙将家中的仆从佣人一齐喊来,对他们慷慨激昂地说道:“现在我和诸位要分手了,承你们一场侍候,我实在对不起你们,你们各自去罢,愿你们以后一个个飞黄腾达,我在九泉之下,也就安慰了。”
  众人一齐流泪说道:“王爷哪里话来,王爷尽忠,夫人尽节,公子尽孝,我们难道就不能成全王爷的一个义字么?”他们说罢,东碰头西撞柱,霎时七歪八倒,没有一个的活了。
  刘谌提剑径入后堂,只见小雪莲也自缢在夫人的旁边。他将崔夫人的头用剑割下,复又走到中堂,将刘恕等的首级割下,提在手中,就地放起一把火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