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审食其听到此地,果然有些害怕起来。过了一阵,越想越怕,扑的一声,站了起来,似乎要想逃出宫去,从此与太后斩断情丝的样子。无奈吕太后中年守寡,情意方浓,哪肯就让市食其洁身以去。当下便恨恨地朝食其大喝一声道:“你往哪儿走,还不替我乖乖地坐下。”食其一见太后发怒,只得依旧坐下,口虽不言,他的身子却在那儿打颤。吕太后见他那种侷促尴尬的形状,不禁又生气,又好笑地对他说道:“亏你也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,连这一点点的胆子都没有,以后我还好倚你做左右手么?”审食其听了,仍是在边发抖,边说道:“太后才胜微臣百倍,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计,方好过这安稳日子。”吕太后微笑道:“你莫吓!我自有办法。”说着,即令宫娥,去把嗣帝引去看看人彘,使他心有警惕,以后就不敢生甚么异心了。
  宫娥当时奉了太后之命,便去传谕内监照办。内监忙至惠帝宫中。那时惠帝正在思念少弟赵王,忽见太后宫里的内监进来,问他是否太后有甚么传谕。内监道:“奴辈奉了太后面谕,命奴辈前来领陛下去看人彘。”惠帝正在无聊,一听人彘二字,颇觉新颖,便命内监引路,曲曲折折,行至永巷。内监开了厕门,指示惠帝:“这个就是人彘,陛下请观。”惠帝抬头往内一望,但见一段人身,既没手足,又是血淋淋的两个眼眶,眼珠已失所在,余着两个窟窿,声息全无,面目困难辨认,血腥更是逼人。除那一段身子,尚能微动之外,并不知此是何物。
  看得害怕起来,急把身子转后,问内监道:“究是何人?犯了何罪,受此奇刑?”内监附耳对他说道:“此人就是赵王之母戚夫人。太后恶其为人,因此命作人彘。”那个内监人彘二字刚刚出口,只见惠帝拔脚便跑,一口气跑回自己宫里,伏在枕上,顿时号陶大哭起来。内监劝了一番,惠帝一言不发。那个内监回报太后,说道:“皇帝看了人彘,吓得在哭。”吕太后听了,方才现出得色,对审食其道:“本要使他害怕,那才知道我的厉害,不敢违反我的意旨了。”
  次日,忽据惠帝宫中的内监前来禀报道:“皇帝昨天看了人流之后,回得宫去,哭了一夜,未曾安眠。今儿早上,忽然自哭自笑,自言自语,似得呆病,特来禀闻。”吕太后听了,到底是她亲生儿子,哪有不心痛之理,便同内监来至惠帝宫中。
  只见惠帝卧在床上,目光不动,时时痴笑。问他言语,答非所问。赶忙召进大医,诊脉之后,说是怔忡之症,一连服了几剂,略觉清楚。吕太后回宫之后,常常遣人问视。过了几天,惠帝更是清醒,便向来监发话道:“汝去替我奏闻太后,人彘之事,非人类所为。戚夫人随侍先帝有年,如何使她如此惨苦?我已有病,不能再治天下,可请太后自主罢!”来监返报太后。太后听毕,并不懊悔惨杀赵王母子,但悔不应令惠帝去看人彘。
  后来一想,惠帝不问国事也好,到底大权执在自己手中,便当得多,从此连惠帝也不在她的心上了。
  翌日视朝,遂从淮南王友为赵王,并将后宫所有妃嫔,或打或杀,或锢或黜,任性而为,不顾旁人议论。朝中大臣,个个惧她威权,反而服服贴贴,竟比汉高帝在日,还在平静。独有周昌,闻得赵王惨死,自恨无法保全,深负高帝付托,因此称疾不朝。吕太后也不去理他。周昌到了惠帝三年,病死家中,赐溢悼侯。这还是吕太后不忘他当日争储之功,若照他近日的行为,就有一万个周昌,恐也不会寿终正寝的了。那时吕太后还防列候有变,降诏增筑都城,迭次征发丁夫,数至百万之众,男丁不足,益以妇女。可怜那时因为怠工的妇女,被杀之数,何止盈万。那座都城,直造了好几年,方才筑成。周围共计六十五里,城南为南斗形,城北为北斗形,造得异常坚固,时人称为斗城。所有工程费用,似也不下于秦始皇的万里长城。后之人只知始皇造长城的弊政,竟不提起吕雉筑斗城的坏处。这是史臣袒护她的地方,不必说她。
  惠帝二年冬十月,齐王肥由镇入朝。肥是高帝的庶长子,要比惠帝年长数岁。惠帝友爱手足,自然城诚恳恳地以兄礼事之,陪同入宫,谒见太后。太后佯为慰问,又动杀机。这天正值惠帝替齐王接风,内庭家宴,自无外人。惠帝不用君臣之礼,要序兄弟之情,于是请太后上坐,。请齐王坐了右边,自己在左相陪。齐王因未辞让,又惹吕太后之怒。吕太后当下心中暗骂道:“这厮无礼,真敢与吾子认为兄弟,居然上坐。”勉强喝了一巡,便借更衣为名,返入内寝,召过心腹内监,密嘱数语。内监自去布置,吕太后仍出就席。惠帝存心无他,已忘乃母害死赵王母子之事,只与齐王乐叙天伦,殷勤把盏。兄弟二人,正在开怀畅饮的当口,惠帝忽见一个太后宫中的内监,手捧一只巨杯,向齐王行过半跪之礼,将那巨杯,敬与齐王道:“此酒系外邦所献,味美性醇,敬与王爷,藉作洗尘之礼。”
  齐王接到手内,不敢自饮,慌忙站了起来,恭恭敬敬地转献太后。吕太后自称量窄,乃令齐王自饮。齐王复去献与惠帝,惠帝接了那只巨杯,刚刚送到唇边,正要呷下的时候,突见太后似露惊慌之色,急向他的手内,把那只巨杯夺去,将酒倾在地上。不料忽来一只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