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,只得各将一团兴致,付诸东流去了。那曹相国府中,上上下下,无不饮酒作乐。所有政事,只要照章办理,毋作操心。
  一日,曹参偶至花园之中,观玩景致,忽闻嬉笑聚饮之声,送至耳中,便踱了过去。那班属吏,一见相国到来,大家因在席地饮酒,自然有些惆促不安,慌忙站了起来,垂手侍立。曹参正色问他们道:“青天白日,诸君不办公事,反在此地聚饮,未免荒疏职务!”大家同声答道:“无事可办,备此消磨长昼,还要相国原谅!”曹参假意失惊道:“诸君只要不误公事,饮酒取乐,我本不禁。但是何至无事可办呢?”大家又答道:“相国视事以来,一切公务,悉由旧章,照例而行,皆无掣肘,因此故有暇晷。”曹参听了,方始微笑道:“如此说来,诸君已知不必改弦易辙为便当了。朝臣尚在疑我,似乎未肯励精图治,不知振作。殊不知萧相国早已斟酌尽善,何必多事!”说完,即令众人仍自纵饮,自己也去加入,吃得尽欢而散。正是:前人已植成荫树,后世方多避暑常不知曹参悉照萧何的计划行事,究竟是好是歹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十三回  塞外递情书戏调荡后狱中忆旧事求救良朋
  却说曹参治齐九年,已有经验。再加那位盖公,也同入都,见了萧何的治国章程,极为赞美,每谓曹参道:“萧相国当时一入秦宫,百物不取,惟将人口户籍,钱粮国税等等簿据,尽携而归,后来悉心斟酌,应增应删,成为治国的良规。相国照旧行事,必无贻误也。”曹参本是奉盖公如神明的,自然赞同。
  谁知那班朝臣,反而怪他因循苟且,似乎偷懒,再加他纵令家巨人等饮酒取乐,很失大臣体统。于是就有人将曹参所行所为,密奏惠帝。惠帝本因母后专政,自己年幼,未便干涉,每每借酒消遣。及闻曹参也去学他,疑心曹参倚老卖老,或者瞧自己不起,故作此态。正在怀疑莫释的时候,适值曹参之子曹窋,现任中大夫之职,因事进见。惠帝与他谈完正事,再语他道:“汝回家时候,可为朕私问汝父,你说:‘先帝升遐,嗣帝年幼,国事全仗相国维持。今父亲但知饮酒,无所事事,如何能够治国平天下呢?’这般说法,看他如何回答,即来告朕。”
  曹窋应声欲出,惠帝又叮嘱道:“汝回家切不可说出是朕之意,要作为是汝的意思,方才能够探出真相。”
  曹密听毕回家,即以惠帝所教,作为己意,进问乃父。其言甫毕,曹参就大怒道:“汝懂什么,敢来多说!”说着,不问情由,竟把曹窋责了二百下手心。曹窋被责,真弄得莫明其妙,但又不敢再问理由。正在迟疑之际,又被乃父叱令入侍,不准再归。曹赛只得人宫,一句不瞒地告知惠帝。惠帝听毕,更比曹窋还要奠明其妙。
  翌日视朝,乃令曹参近前语之道:“君何故责打你的儿子?所询之语,实出朕意,使来谏君。”曹参闻言,慌忙免冠伏地,叩首请罪。惠帝见其无语,复问道:“君果有言,但讲不妨,朕不怪君就是。”曹参听了,方始反问惠帝道:“陛下自思圣明英武,能及先帝否?”惠帝被问,愕然稍顷,便红了脸答道:“朕年未成冠,且无阅历,如何及得先帝!”曹参又问道:“陛下视臣及得萧前相否?”惠帝复答道:“朕看来似乎也不能及。”曹参道:“诚如圣论!伏思先帝以布衣起家,南征北讨,方有天下。若非大智慧,大勇毅,焉能至此。萧前相明订法令,备具规模,行之已久,万民称颂。今陛下承先人之荫,垂拱在朝,用臣为相。只要能够奉公守法,遵照旧章,便是能继旧业,已属幸事,尚欲胜于前人么?若思自作聪明,推翻成法,必致上下紊乱,恐欲再求今日的安逸,已无可得矣。”
  惠帝听了,恍然大悟,急挥手令退道:“朕知之矣,相国可照旧行事,朕当申斥进谗之人便了。”曹参退后,惠帝与曹参问答之语,朝臣均已目睹耳闻。从此敬服曹参,再不敢进谗,或是腹诽了。
  一日,曹参上了一道表章,大意是内乱易平,外侮难御,臣现拟注意筹边,惟人才难求等语。惠帝批令照办去后。谁知曹参果有先见,不到数月,匈奴国冒顿单于,竟有侮辱吕太后的书函到来。原来冒顿自与汉朝和亲以后,按兵不动,忽已数年。及闻高帝驾崩之耗,即派人入边密探。据探回报,始知新帝年稚,且来得仁柔寡断,吕太后荒淫无度,擅杀妃嫔,因此藐视汉室。一天,他便亲笔乱写几句戏语,封缄之后,外批汉太后日雉亲闺字样,专差一位番使,来至长安,公然递入。那时惠帝已在纵情酒色,虽未立有后妃,只与漂亮内监,标致宫人,陶情作乐。所有国家大事,统归太后主持。寻常事务,亦交丞相办理,乐得快活。这天惠帝忽见送进一封匈奴国冒顿单于致太后的书信,且须太后亲阅,心里纳闷,便悄悄地偷展一看。不看则已,那一看之后,便把他气得三尸暴躁,七孔生烟,也不顾擅拆之嫌,拿了那书,一脚奔至太后寝宫。及至走到,只见房门紧闭,帘幕低垂,门外几个宫奴,倚在栏干之上,垂头睡熟。惠帝那时的耳中,早己隐约听得太后房内,似有男女嬉笑之声。他急转至窗下,口吐涎沫沁湿一个小小的纸洞,把眼睛凑在洞边,朝内一望,一见内中的形状,更是气上加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