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前受了他成全之德,论情理我不能不去救。只是此去陕西山遥路远,师傅教宜男师妹和我同去,师妹却如何去得呢?”杨钺胡妻子问道:“这信不是你师傅教你进到茨通坝去的吗?如何写的却是这种事。”后成将信递给杨钺胡妻子道:“我也正觉得诧异,师傅交这信给我的时候,分明说送给云南茨通坝掌寨那里,不知怎的,此时一看,封面上却写了教我拆看。”杨钺胡妻子接过一看,上面写道:
  “深喜汝能了吾心愿。完娶之期,俟吾后命可也。庆瑞于汝有私恩,不可以不报。渠④在陕西终南山有难,非汝与宜男同去救援,将不得免。亟去勿怠。”
  杨钺胡妻子看了,说道:“信上如此吩咐,不同去是不行的。只看你师妹的意思怎样?”杨宜男在床后已听得明白,当即想起碧云禅师在二年前叮嘱的话。心想:我祖父教我同去,必就是为那怪物。欧阳后成与杨宜男都是天真未凿的人,也不知道未曾完娶的夫妻,应当避嫌的俗套。杨宜男当下就从床后转了出来,说道:“去终南山可以会见碧云禅师,我愿意同去。”后成听了这话,也想起当日在饭甑山顶上,受《中黄宝笈》的时候,自己师傅所说石梁来历的话来,遂问杨宜男道:“不是昭庆寺的碧云禅师么?”杨宜男喜道:“怎么不是?你也认识他,就更好了。”后成道:“我并不认识。因曾听得师傅说过,所以是这们问问。师妹想必是认识的了。”杨宜男即将在安顺府诛旱魃的事,和碧云叮嘱的话,述给后成听。后成听了,也欢喜道:“我正着急就到了终南山,也不知道我师兄在那里被难。并且我师兄的本领很不平常,他既有难,我本领不及他的,如何能救得了。于今有碧云禅师在那里,便不愁找不着,也不怕本领不济了。”次日,这一对未婚的小夫妇,就动身向终南山前进。
  途中不止一日,这日到了终南山山底下。刚待上山,只见前面来了两个和尚,朝着欧阳后成合掌笑道:“候驾多时了,祖师爷正在寺中等着二位呢。”后成连忙拱手相还道:“岂敢,岂敢。两位师傅,可是昭庆寺的么?”两和尚点头不说甚么,后成夫妇跟着和尚上山。不一会,到了昭庆寺。和尚引进里面见碧云禅师。二人叩头行了礼。后成正要说明前来的原因。碧云禅师摇手止住道:“不用说,老僧已知道了。你们长途劳顿,且去休息一会儿再说。”
  两个和尚即将二人引到一间小小的房里。直等到黄昏向后,碧云禅师才走了进来,随手将房门关了。从袖中拿出一叠黄纸符来,交给后成道:“你将这符遍贴这房的四周上下。”后成依言贴好了。碧云禅师才笑着说道:“此时我们可以开口说话了。你们今日正来得凑巧,若再迟十日到此,便有回天的力量,也无济于事了。我们在此地一言一动,假使不在这贴了符的房里,那怪物能一一捏算出来,他一有了防备,就大费周折了。”后成心想:我是为救师兄来的,碧云禅师却向我说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。后成正这们着想。只听得杨宜男问道:“毕竟是个甚么怪物,有些甚么害人的举动呢?”
  碧云禅师道:“这怪物也是一个人,已潜心苦练了六十多年。只因洪武元年,七阳真人在此山飞升的时候,将一部《玄玄经》藏在对面石山之中,当时曾对《玄玄经》祝道:‘留待有缘人,得此无上道。’二三百年来,没有能将这经取出来的。这怪物为想得这部经,特地在这山里寻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地基,建了一个小小的道院。专心致志的,在院中练习取经的道法,已练了二十多年。此时道法已经被他练成了,且等今夜亥子之交⑤,就要将这经取出来。这经一落他的手,不须十日工夫,他的本领就通天彻地了,谁也不能奈何他。他此时的神通,已经上应天象。
  “北京钦天监两次密奏西后,说终南山妖气上通于天,须遣道法高深的人,及早前去剪除,免成大患。西后问何人能当此任,钦天监保奏新升总镇庆瑞。西后便下了一道密旨,命庆瑞前去终南山剪除妖孽。奈庆瑞的道术与这怪物一般的不是正道,不过庆瑞为人,心地还光明,所以不至在怪物手中丧生。”
  后成问道:“庆瑞已经与怪物较量过了么?”碧云禅师道:“若已较量过,就早已没有命了。庆瑞也定了在今夜亥子之交下手,待一会儿,你就能见着的。”后成这才把心放下。
  到亥初时分,碧云禅师领二人出来向山顶上行走。这时天空一轮明月,如挂冰盘,二三里内看得分明。碧云禅师走到一处,停步走到一片幽林说道:“那树林之中,便是那怪物修炼之所。院后有一座笔管形的山峰高耸,你们到那山峰上去,只凝神注目,在院前的石塔顶上。等怪物取经到手的时候,你们就可下手诛他。到了危急的当儿,自有老僧前来相救,不用害怕。”后成问道:“庆瑞此时在那里呢?”碧云禅师道:“那时你自见着,不用问老僧。”后成不敢多说,和杨宜男同时飞上了那山峰。低头看那树林中寺院时,只见溶溶月色之中,有一团浓雾,将树材笼罩着,仅隐隐约约的,看见有一所房屋在里面,寂静静的没一些儿声息。定睛看寺院前方,一座白石的宝塔,塔尖直耸云表,宝塔对面一座石山,不甚高大,形势与一个馒头相似。
  二人正在观察四周情形,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