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也不能跑的这们迅速。房门是我亲自动手关闭的,他逃走后,房门依旧关闭着,直到听得他在窗外说话,我才拉开来。这房不是只有这一张门吗?窗户既太高了,不能出去,门又关着没动,他毕竟如何得到窗外去的呢?难道这床后还有一张小门么?杨继新想到这里,就擎起一枝蜡烛,走到床头,撩开帐帏一照。果见壁上有一张小小的门,只是也并不曾打开,虽是不曾打开,然在杨继新心里,已断定新娘是从这小门逃出去的,便不再去研究。逆料新娘既说了今夜不敢来同眠,决不至再来。独自坐着等到天明,也没有用处。身体也很倦乏了,就独自上床睡觉。
  杨继新在外旅行三四年,平日山庄茅店,随遇而安。有时就在乱草堆中,胡乱睡一夜,几年来何尝有过这种温柔香腻的锦裀⑤绣褥,给他安眠一夜呢。因此这一觉睡下去,酣甜美适,也不自知睡过了多少时间。只觉在梦中被人轻推了两下,耳里仿佛听得有人用很低的声音说道:“睡到了这时分,还不舍得醒来吗?”杨继新被这话惊醒,睁眼一看,羞怯怯坐在床沿上的不是新娘是谁啊?杨继新翻身坐了起来,说道:“小姐真忍心,教我一个人睡在这里。从此我再也不敢像昨夜那般鲁莽了,只求小姐不可撇下我,就从后门逃走。”
  此时新娘的神情,不似昨夜那般害羞的厉害。听了杨继新的话,脸上观出很惊讶的样子,说道:“我何时从甚么后门逃走过?你这话我听了不懂。”杨继新指着新娘笑道:“小姐昨夜不是从这床后的后门走出去的是从甚么地方走出去的咧?”新娘就像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似的说道:“我昨夜甚么时候走出去了,你还在这里做梦,不曾醒明白么?”杨继新这才急得跳下床来,说道:“小姐这话,说的我又不懂了。小姐昨夜没出去,却在哪里呢?”新娘道:“我不是在这房里吗。”杨继新笑道:“小姐在这房里吗?坐在甚么地方?睡在甚么地方?”新娘指着床沿道:“我就坐在这里,睡也是睡在这里。你自己鲁莽发猴急,被我推开了,往后你就做出没看见我的样子,瞧也不瞧我,理也不理我,教我有甚么法子。这时倒来怪我忍心,撇下你从后门逃走了。这床后的后门,虽是安设了一张,但是因为门外是一个靠近后山的大院落,我胆小害怕,不敢打开,从来是紧紧关闭着的,一次也没开过。其所以将床紧靠这门安设,也是废却这后门,不许出入的意。要开这后门,须得先将这床移开。我昨夜移这床么?”
  杨继新听得新娘这般一说,心里更诧异到了极处。指着窗外向新娘问道:“小姐说昨夜不曾出去,我心里也疑惑小姐是没有逃走得那们迅速的道理。只是小姐既不曾出去,何以又在窗外对我说明日再见,今夜我是不敢和你睡,你—个人睡一夜罢的话呢?”新娘摇头道:“我不曾向你说这些话,你当面见我说的么?”杨继新道:“我虽不是当面看见小姐说的,确是亲耳听得小姐是这们说的。我当时听得这们说,即刻开了这房门追出去,只是已不见有小姐在窗外了,并还听得一路格格的笑着去了。事情又不是隔了多少时日,难道我已记忆不清楚?”新娘道:“这就奇了,我在这房里一整夜,至今一步也没有跨出这房门,你居然会听得我在窗外说这些话。这是从那里说起?”
  杨继新至此已满腹的疑云,想不出解释的道理。只得又向小姐问道:“即算我昨夜糊涂了,当面看不见小姐。小姐既是一整夜在这房里,也看见我么?”新娘带笑说道:“为甚么不看见你呢,看见你呆头呆脑的,被我推开之后,就像失掉了甚么东西似的,这里寻寻,那里看看,又打开房门,朝外面东张西望一会,口里唧唧哝哝一会,又擎起蜡烛,向床后照一会只不来睬理我。看着你在房中踱来踱去,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,有时也向我身上望望,最后就见你上床睡了。从我身边擦过,也不拉我同睡,也不问我睡不睡,竟像没有我这个人在你眼里,我自然不好说甚么。见你已睡着了,有了鼾声,我才躺在床这头,睡了一觉,衣也不曾脱。刚才被丫鬟在外面说笑的声音,惊醒转来,看天色已不早了,看你还睡得鼾呼呼的。恐怕丫鬟进来看了不好,只得将你推醒,你醒来反对我说出那些无头无脑的话。”两人正在说着,外面忽有几个丫鬟推门进来,都笑嘻嘻的向新娘、新郎叩头道喜。不知杨继新怎生应付?且待第五十回再说。

  第五十回做新郎洞房受孤寂抢软帽鱼水得和谐  

  话说杨继新正和新娘说着,众丫鬟笑嘻嘻的推门进房,争着向新郎新娘道喜。杨继新也笑向众丫鬟说道:“你们今日且慢道喜,留待明早再来罢。”新娘瞟了杨继新一眼,杨继新立刻自悔失言。幸亏来的都是些小丫鬟,听得和不曾听得一样,胡乱敷衍了一会,众丫鬟都退去了。新娘从此对杨继新的情形,似乎亲密了许多,不像昨夜那般羞涩了。一日三餐,都是极丰美的酒席,开到新房里来,由新娘陪着同吃。
  这日早起,杨继新原要新娘带他去给老头请安。新娘说:“用不着,父亲已于清晨出门去了,一时不得回来。”杨继新见如此说,乐得终日在房中,与新娘厮守。杨继新无沦说笑甚么,新娘都陪着说笑,俨然是一对新结婚的恩爱夫妻。只杨继新一动邪念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