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在此检选。因诸行童各有所取,一时检选不定,便做了一首词儿,寓意要众行童续起两句,以包括之,
若包括得有些意思,便剃他为僧,故众行童各执纸笔,在此用心。’
  修元道:‘原来如此,乞赐此位大人的原词一观,未识可否?’那位官长见修元语言不凡,遂叫左右将原词付与修元道:‘小客要看
,莫非能续否?’修元接来一看,却是一首【满江红】词儿:
  世事徒劳,常想到,山中卜筑,共啸嗷。明月清风,苍松翠竹,静坐洗开名利眼,困眠常饱诗书腹。任粗衣淡饭度平生,无拘束!奈
世事,如棋局;恨人情同车轴。身到处,俱是雨翻云覆,欲向人间求自在,不知何处无荣辱?穿铁鞋踏遍了红尘,徒碌碌。  修元看毕
,微微一笑,遂在案上提笔,续头二句道:  ‘净眼看来三界,总是一椽茅屋。’
  那官人与道清长老看了修元续题之语,大有机锋,不胜惊骇,遂让二人坐下,命行童奉茶。长老道:‘请问二位客人尊姓大名?’修
元指著王全答道:‘此即吾家表兄,乃王安世之子王全也,小生乃李赞善之子,贱字修元便是。’长老听了又惊又喜道:‘原来就是李公
子,难怪下笔如此灵警,真是带来的宿慧。’那官长见长老说话有因,问其缘故?长老道:‘大人不知,十余年前国清寺性空长老归天之
日,曾谆谆对李赞善道:“小公子是圣人转世,根器不凡,只可出家,不宜出仕。”据李公子所续之语看来,那性空之言,岂非是真。’
那官长听了大喜道:‘若能剃度得此位小客人为僧,则胜于诸行童多矣。’修元听得二人商量要剃度他,遂辞谢道:‘剃度固是善果,但
家父只生小生一人,岂有出家之理!’长老道:‘贫僧揣情度理,以为相宜,然事体重大,自当往贵宅见令尊大人礼请,今日岂敢造次。
但难得二位公子到此,欲屈在敝寺暂宿一宵,未知意思何如?’修元道:‘小生二人有父母在堂,从不敢浪游,今因送业师之便,偶过贵
刹偷闲半晌,焉敢稽留。’遂起身辞出,长老只得送出山门外,珍重而别。
  那兄弟两人回家,赞善因问道:‘汝二人为何归来如此晚?’修元道:‘为因老师留下吃饭,又路过祗园寺,进去一游,因此耽搁了
多时。’赞善道:‘入寺不过游玩,有何事耽搁?’修元遂将官人有愿,要剃度一僧,及众行童争功续句之事,细细说了一遍。‘那长老
道是孩儿续的句字拔萃,要孩儿出家,被孩儿唐突了两句,彼尚未死心,只怕明日还要来恳求父母。’赞善听了,沉吟半晌。修元不知其
意,便道:‘他明日来时,不必恳辞,孩儿自有答应。’赞善道:‘那道清长老乃当今尊宿,汝不可轻视了他,出言唐突。’修元道:‘
孩儿怎好唐突他,只恐他道力不深,自取唐突耳。’父子二人商量停当。
  但到了次日,才吃了早膳,早有门公来报道:‘祗园寺道清长老在外求见老爷。’赞善知道他的来意,忙出堂相见毕,坐定了,赞善
便问道:‘老师法驾光临,不知有何事故?’长老道:‘贫僧无故也不敢轻造贵府,只为佛门中有一段大事因缘,忽然到了,特来报知,
要大人成就。’赞善道:‘是何因缘?敢求见教。’长老道:‘昨有一位贵客,发愿剃度一僧,以造功德,一时不得其人,因做了一首词
儿,叫众行童续题二语,总括其意,以观智慧;不过众行童并无一人能续题二语,适值令公子入寺闲游,看见了,信笔偶题二语,恰合机
锋;贫僧问知是令公子,方思起昔日性空禅师云衢嘱咐大人之言;实是菩提有种,特来报知大人,此乃佛门中因缘大事,万万不可错过。
须及早将令公子披剃为僧,方可完了一桩公案。’赞善道:‘性空禅师昔日所嘱之言,焉敢有负,即今日上人成全盛意,感佩不胜。但恨
下官独此一子,若令其出家,则宗嗣无继,所以难于奉命。’长老道:‘语云:“一子出家,九族升天”,九族既已升天,又何必留皮遗
骨在于尘世。’
  赞善尚未回答,修元忽从屏后走了出来,向道清施礼道:‘感蒙老师指示前因,恐其堕落,苦劝学生出家,诚乃佛菩萨度世心肠,但
学生窃自揣度,尚有三事未曾了当,有负老师一番来意。’长老道:‘公子差了,出家最忌牵缠,进道必须猛勇,不知公子尚有那三件未
曾了当?’
  修元道:‘窃思古今无钝顽之高僧,学生年未及冠,读书未多,焉敢妄参上乘之精微,此其一也。天下岂有不孝之佛菩萨,学生父母
在堂,上无兄以劝养,下无弟以代养,焉敢削发披缁,弃父母而逃禅,此其二也。其三尤为要紧,因灯灯相续,必有真传,学生见眼前丛
林虽则众多,然上无摩顶之高僧,次少传心之尊宿,其下即导引指迷之善知识尚不可得见,学生安敢失身于盲瞎者乎?’长老听了哈哈大
笑道:‘若说别事,贫僧或者不知,若说此三事,则公子俱巳当矣,又何须过虑?公子虑年幼无知,无论前因宿慧,应是不凡,即昨日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