拆,所以有“匹夫不可夺志”之言。但这志中有大小,果然所志者大,那小的便自然不要紧了点,所以说“大德不逾闲,小德出入”。但说书的说这句话,看官可又要驳了:“君父大伦,如何可说小德?”这不是这样。

  君父大伦,若和别比较,自然无与为敌;若和社会比较起来,真是渺乎其小。

  这缘故是君父乃一人私恩,社会系天下公义。成功抱了天下公义之志,自然便一往无前了。区区君父,何足道哉!

  闲话少提,却说郑成功率领众文武百官,朝过了太祖高皇帝神位。成功开言道:“天下丧乱,帝室无主,诸君同是明朝旧臣,谅都心怀恢复。本帅也是世受国恩,力图报效,不幸家父芝龙,忘耻投降;本帅虽然心痛,但迫于天下公义——”说到这里,指着那面旗道:“所以立此,以见本帅不私于父。”众人称谢。成功又道:“至于清人,是我仇敌,就本帅家里也受其灾,况有天下的大耻!所以那天立了两面白旗,试看本帅之心与诸君同否?所喜诸君也都深知本帅之心。今日诸君都在,愿设一盟,同心合力,共图恢复。

  社稷虽然无主,高皇帝神灵不远,都鉴大家之心。”众人一齐答应。成功把两副盟书拿出来,众人一齐写名字,一张在神座前焚了,一张藏了起来。大家跪下立了誓,起来对作一揖,然后退出。正是:拚把头颅争社稷,流将颈血换苍生。

  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第六回

  朝永历诏封延平公顾福京失陷厦门岛

  诗曰:

  海上飘流久,孤臣数岂穷?

  天涯朝故主,耿耿此心衷。

  却说当下设盟之后,各人散去,成功便日日在校场上操练士卒,积屯粮草。远近闻风奔集的人就不少,文的如吏部侍郎张国功、吏部主事叶翼云、兵部侍郎杨德用、翰林院侍读钱翼等一班人;武的如都同邱进、守备金裕等一班人,都来厦门和成功做一处,成功却仍旧用隆武的年号。

  光阴似箭,转瞬过了一年,正是隆武四年。一日,大学士路振飞、曾缨两人向成功道:“我们辛苦艰难,都为着明朝的宗社。先帝虽崩,这大任却都寄我们身上。此刻天下杂乱,人心不一,我想我们要把隆武四年的历日造好,颁发各处,一则也显得明朝未亡,二则也使人有所归向。你道是吗?”

  成功道:“很好,但我每日都没有闲空,就拜托两位老先生办这事体吧。”

  二人答应着,率领着五官正、阴阳生、天文生等人员推测去了。不几日,把时宪书草好,用文渊阁的印印了出来。颁行各处之后,那日成功正在衙中歇息,却有光禄寺卿陈士京叩门求见。成功延了进来,寒暄过,陈士京开言道:“自古道‘国一日不可无君’,元帅劬劳皇室,忠心可贯日月,但终久如何呢?”成功道:“这本帅也不能顾许多,只好凭着寸心做去罢了。”陈士京道:“不然。常言道:“蛇无头不行’。就让元帅凭着一片忠心,不论君在君不在;然而人心不齐,那能够都象元帅一般?若没有依靠,叫人无所指望,如何肯出力呢?”成功道:“事果不错,但阁下属意哪个,莫不是要推戴吗?”陈士京道:“小弟何敢作此想,此刻天下大势已是如此,所要紧的是同心合力。先帝在日,和监国鲁王不睦,所以元帅不愿奉鲁王,这也罢了。但永历即位于肇庆,如今已是二年;鲁王监国于台州,如今也有四年。

  元帅不能叫二王合一,却另外替先帝立国,虽是为先帝起见,然其如天下大计何?果然如此下去,自己先已纷争,何能挽回大局?设有万一不幸,不但元帅无以见先帝于地下,就先帝地下之灵,亦有何面目见得高皇帝呢?”成功道:“阁下之言不差,但一则此地的文武都是先帝的老臣,难强以奉他主;二则本帅也是以奉先帝之名召人,为何此刻可改了题目?有此二难,所以本帅就也不肯改变了。”陈士京道:“元帅所虑固是,但若依愚见,亦可挽回。

  此地文武虽是先帝老臣,但若劝以大义大势,使他晓得非合一不可,谅来各大臣明白,就也不至于抗拒。至于元帅起事,虽因先帝之名,众人归附;若此刻各文武都能和二王合一,难道元帅还怕什么吗?”成功听了不错,道:“据阁下意思,宜和哪一王合呢?”陈士京道:“最妙是三处并合,如不能,还是和永历合好。一则已正大位,布告天下;二则鲁王和先帝也不便,有点难合。元帅以为然吗?”成功点头道:“阁下所说不错,等本帅明天和众人商量吧。”当下谈了一歇,陈士京起身作别。

  过了两日,成功便请了路振飞、曾樱、钱翼、张国功等一班文武大臣来,将此意说了,然后又论天下大势不可不合。众人听了有理,也都愿意。成功大喜,和大家商量好,写了一封奏折,备了十船贡礼,命陈士京解了往肇庆去朝见永历去。看官,你道永历是哪个?待说书的把他表表,也免得看官们疑惑。原来神宗皇帝时有个嫡孙,名常瀛的,封做广西桂林郡的桂王。后来常瀛死过之后,他长子安仁王由袭封,未几也死。常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