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金砺昨天一败,昨夜再一丧失,如今竟连夜逃去了。”成功笑道:“罢了,岂能如此容易?你只留心守着城吧。”康雄道:“莫不是他还要来吗?”成功道:“岂是要来,他实不曾退。但他虽然乖巧,岂能出本帅掌握之中,你只看明天诸将破他吧。”康雄答应着自去了。

  这边刘国轩、黄克功二人看见金砺大军已去,便把旌旗收起,只留下一座虚营。各将看见,晓得是出兵候,便各领了兵马,分头埋伏去讫。黄克功、刘国轩二人带了所余的兵马,来到城外,扎下了寨。成功叫吴一篑、田麟、孔鸣凤、杜兰芬四人帮同康雄守城,以防敌人轻兵掩袭;然后带了甘辉、李彬等六将屯在城外,和黄、刘二人做一处,不提。

  原来金砺那夜偷城不得,果然怕两地犄角,想骗救兵入城,假作退兵,便乘两次败北之后,遁出了五十里;遣人再到原处探听时,回来报道:“郑成功营中虽插有旌旗,可没有人在内;城外虽有营扎,住兵却不多;城上旌旗虽比往日较密,守兵却不比往日的多。”金砺不等说完,便哈哈大笑道:“今番也中了我计了!”众将问故,金砺道:“旧营中无人者,因为他道我真走,所以都回入城庆功去的缘故;旌旗不撤者,郑成功庆功之后便要回厦门,正为回去时好作营的缘故;城外扎营者,屯积粮草,因辎重向例不入城的缘故,况他不日就要回去,留兵不多,正为看守辎重之用而已;城上旌旗多者,救兵尽入城的缘故;守城兵少者,都下城休歇的缘故。你道他还不中我之计吗?”众将道:“既然如此,何不等他救兵回去,再往攻城呢?”金砺道:“岂有此理,难道我兵还去避他?而且他既来了,也不能这么容易便放他去。”当下传令,大家拔营重进。看看离城不远,天已黑了,金砺想赶去攻城,众将道:“此刻天已黑了,还是先扎营为妥。”金砺道:“既然如此,也要紧逼城下扎住了营,免得被逃了出来。”众将答应了,正往前进,忽见对面来了一支人马。金砺暗惊道:“这是为何而来呢?”正说时,那支兵马早已明火执炬,杀了过来。金砺晓得是敌军挑战的,只得一边迎敌,一边叫后军扎寨。正调度着,谁晓得旁边又有一支兵马杀了出来,金砺暗暗称奇道:“真的名不虚传,郑成功他防敌退,尚且如此,我就赚得他大军入城也是无用了。”当下营也不能扎,深怕阵势被敌人冲乱了,只得把后军整齐了调作前军,前军倒往后面变作后军。可怪郑成功紧紧逼着,敌退一步,他进一步。金砺晓得他不肯轻放过,心中十分懊悔,不该让出他来,致反被敌人占了地步,无奈只好一面战一面退。看看退出圈外,忽一声炮响,深林杀出一支兵马,为首的一员大将虎头燕颔,豹目熊眉,大喝一声道:“大明大将罗孝德在此!”金砺怒骂道:“杀不死的强盗,倒好算计!那个帮我取他?”

  裨将周奉乾应声而出,接住罗孝德,战不上三合,被罗孝德一刀劈死。金砺正欲派人接战,罗孝德已驱兵掩杀了过来,幸得副将胡汾抵住。这边郑成功、黄克功、刘国轩三人的兵马又逼了过来,金砺抵挡不住,先把后军退下,只留前军半战半走。正走间,又听得一声炮响,右边又杀出一支兵马来,大喊道:“大将马如龙在此!敌军留下头去吧。”金砺大怒道:“想不到小贼头如此可恶!”回顾副将袁百福道:“你去取他。”袁百福答应着,提刀出马,接住马如龙便战。敌兵三面逼了来,金砺晓得中计,心中大恨,只得一步一步地退了出来,好容易退了十几里,才退到大战场上,心中大喜道:“这地方宽大,好大战了,只是兵马十成中已去了三成。”金砺正把队伍整了整,成功却鸣金收军。金砺也觉得辛苦了,想歇了一夜再战。正支篷歇息,却从后面又来了一支兵马,金砺暗暗叫苦,只得拨了一队兵马接战。万春发起喊来,乱杀乱砍,所到莫挡,看看要杀到中军,金砺大怒,命人把他四面围了起来。万春左右冲突不出,正在危急,黄克功把号旗一招,一声号炮冲天,左边刘戎万,右边邓飞鹏,前面陈森,后面龚曰飞,分头杀来。金砺大惊道:“不好了,今天这计厉害。”正欲叫人四面应敌,无奈四支兵都如生龙活虎一般,横挥竖劈,杀了进来。金砺的兵是奔走了半夜的,怎挡得住这几支生力军?只算头颅不幸罢了。杀了一歇,敌兵已死亡不少,纷纷乱逃,幸是金砺素来号令严明,所以把号令拈了几次,才把阵势立住。金砺内要敌住万春的冲突,外要抵住四将,战来战去,天色已亮,成功见他不败,把号炮连放了两声,东面丁德俊,西面潘普,南方甘辉,北方李彬,都各带了三百名籐牌短刀手,匝地滚来,逢人砍足,逢马砍蹄,敌阵登时大乱。陈森、邓飞鹏等四人乘势杀入,金砺晓得不好,忙向副总兵章国梁道:“你可把兵整齐了望东北杀出,我亲自断后吧。”章国梁答应着,果然带了兵马望左边拚命杀来。众人见来势凶猛,只好放开一条路,那兵马便如潮一般涌了出去。看看走尽,只有数十骑在内,众人把阵一合,正好把金砺围在内。金砺大怒,发声喊,杀了过来。众人抵敌不住,略让了一让,刚刚金砺一马冲出,跟随的几百骑早已被人杀成肉泥了。金砺晓得无益,也不回顾,直赶上大军,望东南而去。成功随后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