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看管。一面带了仵作,至尸场临验。到了那处,进门来,见那媳妇尚在啼哭,应差人等已经排设公案。黼清入座,叫差役抬出尸身,仔细检验。那妇人跟了出来,跪在尸旁。黼清一面验尸,一面看那妇人,举止大方,形容哀毁,全不见半点轻狂之态。停了一会,只听仵作喝报:“验得尸身周身无伤,只有阳物咬去半段,伤痛殒命。”

  黼清听说诧异,便离了公座,亲自检看。见阳物上尚有齿痕两个,委系咬伤致命。验得无误,便叫带那妇人回衙。到了衙门,黼清立刻升坐大堂,两班差役伺候。先传老儿陈国宗上来,问了几句,便叫提那妇入上来。审问一言方了,两个差人便下堂来前拖后拥的,赶那妇人。黼清见了,连忙喝住,不许乱拉乱扯,只许慢慢的引他上来。差役不敢动手,只得慢慢儿让那妇人上来,跪在阶沿上。黼清问道:“你今年几岁?娘家姓什么?怎样的谋死丈夫?”那妇人听了,一言不发,只是啼哭。黼清也不动怒,低声和气的说道:“你可从实供来,本府好超豁你。”

  那妇人哭了一会,方供说道:“小妇人周氏,今年三十二岁,丈夫前日回家,到了半夜。。”说了一句,四下里望子一望,便低了头,不说了。黼清见此情景,已知有别的原故,便屏退了许多闲人,只留几个公差,叫那妇人跪近前来,问道:“你只往下说,不妨。”周氏羞羞涩涩的,仍旧不说。黼清道:“你丈夫出门几时了?”周氏供称十九年了,黼清道:“一向在那里做买卖?”周氏供称在江苏。黼清道:“回家过几次?”周氏答称:“那年出门了,今年初次回来。”黼清又问道:“怎样回来就死呢?”周氏不答。黼清道:“你丈夫回来有病没有?”

  周氏供称没有。黼清道:“没有病,那里就会死?难道他自家寻死不成?”周氏听了,又呜呜咽咽的啼哭起来。黼清正在踌躇,忽见门上差役拿了一个札子,走到面前禀称:“督院委人下来,说有紧要事情,请大老爷即日进剩”黼清听说,不敢停留,便叫退堂,后看札内;所有一行要案,俱交西宁县知县代理。黼清暗想:“此次到省未卜,何时回来?这案人命交关,茫无头绪,倘这妇人是冤屈的,监禁到等我回来,拖累多日,心中不安。”想了一会,便写了一封信,将一干人犯和那状子,交公人一并发下西宁县来。一面收拾起程。欲知黼清晋省后事,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
第九回 汪夫人片言折狱 汤总督密折荐贤
  话说那西宁县知县沙士理,江西德化县人,是个刑部司员出身,当下接了黼清的信,信内说:这案情恐有委曲,可细细审问,勿用刑等语。沙知县得了此信,将状子看了一遍,就坐在花厅上,叫传那老儿陈国宗上来,问道:“你的儿子,名字叫做什么?向在那里做生意?”那老儿供称:“儿子陈友奎,在江苏做皮货生意。这月初三,好好回来,到得半夜里,小人在睡梦中,忽听得媳妇大哭起来,连忙披衣出来,看是儿子没气了。细细一看,方瞧出儿子的下部都是血渍,那阳物也断了半截。盘问媳妇,只管哭,不肯说,显见得是他害谋死的了。”

  说罢就哭。沙知县叫他退下,再提那媳妇上来,问道:“你丈夫好好回来,如何会死?这一定是你谋死的。究竟那个指使你?你可快快招来,免得用于刑吃苦。”周氏供说道:“丈夫是自家死的,小妇人那里敢谋死?”沙知县笑道:“你不谋死,怎么他的阳物会咬断呢?”周氏听了,涨红了脸,一言不发。沙知县又说道:“这事经康大老爷验过,你终赖不脱身了,还是老实说来,或者是别人叫你谋死,本县也好设法超豁你。”周氏供称道:“也没别的谋死他,小妇人不能乱供。”那沙知县本是急性人,从来审事不肯延宕的,犯事的到了堂,不肯招认,他就要用刑。这案为了黼清叫他勿就用刑,那日听了口供,没有头绪,只好吩咐差人将两人管押。退下堂来,心中纳闷,寻思道:“这妇人脸上一点凶相也没有,如何会下此毒手?”想了一会,道:“他不谋死,如何致命?”在这件东西上,一面想一面看这状子,忽又猛省道:“他的丈夫娶了他才一年,便出门十四年之久,难保无不端的事,明日再不用刑,他如何肯招?”

  想定主意,到了明日,便叫提周氏上来,跪在阶沿上。问了两句,动了肝火,便喝叫鞭背。差役答应,立刻按住那妇人,剥去衣服,鞭了一百背脊。那周氏虽是小家碧玉,却是生得娇嫩的,那里禁得起,便叫;“大老爷,开恩呢!小妇人愿招。”

  沙知县叫停了刑,喝道:“快招!”周氏道:“丈夫是小妇人谋死的。”沙知县问道:“怎样谋死,明白供来。”周氏道:“是小妇人咬死的。”沙知县又问道:“你既害了丈夫,必有奸情,奸夫是那个?”周氏听了,哭诉道:“大老爷明见,小妇人从不出门,那里有奸夫?”沙知县喝道:“你谋死了丈夫,还说没有奸夫?”便回顾两边差役说道:“这淫贱东西,不打那里肯招?快拿夹棍来。”周氏听说,急得不停的碰头,哭道:“大老爷恩典,让小妇人寻死罢!”沙知县拍案道:“胡说!你不招,也不能放你白死的。”便叫快拿夹棍来夹起来。旁边差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