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才不稳当,把前事对人讲说。哎呀!如今是甚么时节,略不谨慎,便弄出事情来了。我问你,霍兄在那里。”行云道:“在后面房里,进去相会罢。”霍生见了鲜于佶,不觉泪下。
  行云道:“太亏了鲜于相公,自己破费许多,方才免得罗唣。奴家词笺也赎过来了。”霍生接过收了,逐拜谢鲜生。鲜于佶扯住说:“我两个幼年相与朋友,是何等交情,怎么倒谢起来。”霍生道:“鲜于兄,你晓得我平生那里吃过这苦?倘若到官,不分皂白,审问起来,却怎生抵对。”鲜生道:“也不妨。”
  霍生道:“那丹青秉然是我画的,恰好像那小姐;那诗笺又是郦小姐真笔,供说燕子衔来,就浑身是口,谁人肯信?定是要受刑问罪,我的命定是没有的了。”行云闻听,不胜伤感。鲜于佶道:“霍兄,这桩事,看起来不妨,我帮了你承个头,与那些狗头们当官辩论一场,料不输与他,不消远去得。若去了,却不误功名大事。”霍生道:“老兄,如今性命要紧,功名二字也题不起了,只得与兄相别,别后事情,还要与我照管一二。”鲜于佶道:“果然要去,这别后事情,小弟自然为兄打点,安顿得妥帖,不必挂心。”霍生背地说道:“也罢。往阳寻秦老师罢。”转回身来,遂与行云并鲜于佶洒泪而别,匆匆去了。这鲜生也别了行云。走到路上,欢喜道:“果然算计的好,去也去得帮衬,我不免再说与老臧,叫他放心,打进字号去便了。”把鲜于佶作弊事,且按下不表。
  却说老将哥舒翰,奉命把守潼关,一声吩咐将士们:“你看渔阳兵马,纷纷如蚁,抢上潼关来了。待逼近时,并力冲杀前去,不可退缩!”众军遵令,紧紧守定。再说那安禄山,领着何千年并数万雄兵,向前进发,禄山道:“此去潼关不远了!哥舒翰兵马在此,你与我杀将上去。”言犹未了,两军对垒,浑杀一阵,哥舒翰败走。禄山大笑道:“你看哥舒翰这老儿,不过一两阵,那些兵马都纷纷鼠窜。牙将何千年,你可领铁骑五千人,杀进潼关,径撞长安便了。”何千年得令去后,不知打破潼关否?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一回 郦尚书出闱扈驾 贾经略收女全交
  话说飞云小姐,服养之后,病体渐愈,老夫人甚是喜欢。
  说道:“孩儿,你爹爹为知贡举,入场将近一月了。今日又是端阳,厨中备得菖蒲酒,与你在石榴花下小饮几杯,应个节气。”小姐道:“孩儿病体才好,有些怯风,就在这中堂内陪侍母亲罢。”夫人道:“这也由你。”夫人坐定,小姐送酒,然后陪坐。梅香送过酒去,母女二人正赏花饮酒,忽见郦尚书随着院子,急急忙忙走进内堂。夫人起身,惊问道:“相公,何事这等匆忙到衙呢?”尚书道:“不好了!为哥舒翰失利,安禄山这厮闯进潼关来了。圣驾已经西巡,我只得追随前去,待事定再传胪了。”夫人道:“这却怎么处?”尚书吩咐:“快取我衣来换上,把印信缚在臂上,随身行李先发去,权且乘车出了城,再乘马赶去未迟。”遂把衣更换,辞别夫人、小姐,说:“家中事情凭伊照管,不能细讲了。”夫人、小姐洒泪相送,不胜伤感。只见院子忙忙跑来说:“不好了!老爷才出得城门,贼兵四面焚掠起来。梅香,快请夫人、小姐换了衣服,往南山杜庄子上去等候。”又听外边鸣锣呐喊,夫人、小姐领着院子、梅香,随众人出城逃难去了。这且按下不题。
  却说华行云自与霍生别后,魂梦长牵,音书不至。心中反覆思量道:“不知他归向茂陵,或是浪游他乡?那词笺牵连的事,也不见有个下落,不能访个实信,捎信与他,教人好生愁闷。且住,他前日单身出门,行李留下在此,别的都没紧要,只是平日诗文稿,与场中文字,乃是才人一片锦绣心肠,须索与他简点明白,收拾了才好。”刚收藏停当,忽听有人叩门。
  开门一看,说道:“原来是鲜于相公,前日多多有劳。”鲜生道:“云娘,你这几日家里好么?”行云道:“有甚么好处?奴家正要相问。霍郎去后,有消息没有?”鲜生笑道:“天杀的,我就猜你当头定要问这一句,消息有在这里。”行云喜道:“他如今现在那里?”鲜生道:“呀!你还不晓得,就在那厢来了。”行云眼向前望,说道:“不见那?”鲜生上前抱住,说:“在这里!”笑了一笑,道:“我与霍秀夫极相好,你晓得的,原是一个人。你如今与我也如此,如此。”行云推开道:“那里说起?好不识羞,这般舍着皮脸,尽来胡缠。”鲜生道:“你们门户人家,乐旧近新,呼张抱李,原有旧规的,何必如此拘执?”行云道:“你莫差了念头。奴家与霍郎,是在佛前焚香,曾发下誓愿,做了夫妻,永不相忘的。”鲜生道:“他做得,我老鲜也做得的。”行云道:“你好没道理!既说是与霍郎相厚,怎么他才起身,便欺心调拨奴家?请!请!请!”
  鲜生道:“好了,请我进房去了。”行云把鲜生推出门外,忙将门闭上而去。鲜于佶怒道:“暧哟,如此惫赖,真个是这样起来了。啐!华行云,华行云!你还做梦哩!痴心想着霍都梁,再续旧盟,那晓得他是身上有事的人,一去再不回头了。”忽见店主人跑来说:“鲜于相公,不好了,如今长安城中,被贼兵焚掠起来,人人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