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凡事小心在意!”门官接过帖来,说:“小人晓得。”尚书回内去了。
  却说鲜于佶自从幸获榜首,洋洋得意,说道:“今日同年中相邀,饮了几杯,与个青楼粉头睡兴方浓,这些长班连报说郦老爷请讲话,催了数次,我想老师请我,没别的话说,多分是前日央他说亲,唤我对面商议。老师也是个老聪明、老在行,自然晓得我的意思了。郦飞云,郦飞云,你从前那首词儿,被那燕子衔去的,倒是替我老鲜作了媒了,我好不快活!”长班禀道:“已到郦老爷门首。”门官道:“老爷吩咐:状元爷到,径请到书房中坐。”鲜于佶笑道:“这个意思就好,比往日不同,分明是入幕的娇客相待了。”进了书房,门官又道:“老爷拜上,这一会身子偶然倦了,说晚间出来相陪。有一个封口帖子在此,请状元爷亲手开拆。”鲜于佶接书,欢喜暗想道:“必定是他令爱庚帖了。我最喜的是这个亲字儿。待我开来。”
  及至拆开,并不闪得一字。方惊讶道:“这却不像庚帖,是些甚么?唠唠叨叨,许多话说,我一字不懂的。”问门官道:“你念与我听听。”门官道:“你中了高魁,倒认不得字,反来问小人?”鲜于佶道:“不是这等说。我因连日多饮了几杯,这眼睛朦朦淞淞的,认得字不清楚,烦你念与我听了,就晓得帖中是甚话头。”门官道:“待我念来:《恭贺大驾西狩表》一道、《渔阳平鼓吹词》一章、《笺释先世水经注序》一首。老爷吩咐说,这三项文章,是要紧的,烦状元爷大笔,代作代作!”鲜于佶闻听惊慌,背他说道:“罢了!罢了!我只说今日接来讲亲事,不料撞着这一件飞天祸事来了,这却怎么处?有了,门官,你多多禀上老爷,说我衙里有些事,携回去,晚间如飞做就了,明早送来何如?”门官道:“老爷吩咐过的,恐怕状元爷衙内事多,请在此处做了回去罢。文房四宝现成,安排在此。”把桌椅端正了,说:“请,请!”鲜于佶发急“嗳呦”起来,说道:“不好,不好,我这几日腹中不妥贴,不曾打点,要去走动走动方好。”门官道:“不妨事。就是净桶也现成在这里。”遂把门带过上锁。鲜于佶嚷道:“门是锁不得的。”门官道:“也是老爷吩咐过,叫锁上门,不许闲人来此,搅乱状元的文思。”鲜于佶道:“怎么尽说老爷吩咐吩咐的,你们松动些儿也好。”门官道:“可知道,前日该与我们旧规,你也何不松动些儿?那样大模大样,好不怕杀人,今日也要求咱老子!”竟自去了。鲜于佶跌足道:“这却怎么处?我从来那里晓得干这桩事的?苦呵,苦呵!如今上天无翅,不免爬过墙去罢。”才待要爬,又跌下来,说道:“爬又爬不过去,怎生是好?我想这桩事,也忒欺心,天也有些不容我了!”
  忽听门官捧着茶、酒,说:“状元爷,你来,你来!”鲜于佶作喜道:“谢天地,造化,造化,想是开门放我出去了。”门官道:“你到门边来,老爷里面发出茶壶、手盒在此。恐怕你费心,拿来润笔,差小人送在此,你可在转桶里接进去。”鲜于佶道:“你说我心中饱闷,吃不下,多谢,不用了!”门官道:“吃在肚子里面有料。”笑了笑道:“他的放不出来,我的收将进去罢。”又竟走了。鲜于佶踌躇道:“我想墙是爬不过去了,前边有条狗洞,不知可能过去?”把眼斜视多会,说:“凶得狠,这里不是状元走得路道。如今没奈何,要脱此大难,已不顾得了,且钻来试试。”把身伏下,着力前钻,刚刚过来,又跌一脚,惹得犬儿乱叫,一溜烟跑了。门官行来,说道:“怎么狗这样叫得凶?甚么缘故?呀!这洞门口的砖墙,缘何塌下许多来了?待我开门看看。”左张右望,状元爷那里去了?
  想是作不出文章,在这洞里溜过去了:“老爷有请!”郦尚书问道:“状元的文字完了不曾?”门官跪禀道:“状元听说作文,意思有些慌,从犬门逃走,不知去向了。”尚书道:“原来竟日不成一字,场中明白是割卷无疑了,要上疏简举了。快叫写本的伺候!待我做完,疾忙誊写,明早就拿个帖子,送与管金马门内相,说我有病,叫他上了号簿,作速传进便了。”
  正是:
  珊瑚铁网网应稀,鱼目空疑明月辉。
  不是功成疏宠位,将因卧病解朝衣。
  不知简举后,将鲜干佶如何发落?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七回 久别离同欣聚会 得相逢各诉前由
  话说贾南仲奏凯回朝,甚蒙圣眷。说道:“朝参之后,应酬颇烦,欲将郦家这女儿在我家收养情节,说与同年郦公。因他请告回籍,今日恰好来说,即刻过来相访。待他来时,当面与他讲罢。左右,礼部郦老爷来时,即忙通报。”且说郦尚书从衙前来,众役禀道:“已到贾老爷门首了。”通报进去,贾公迎出,二人上庭交拜后,分宾主坐下,叙了寒温。贾公又问道:“老同年,幸喜丰采如常,特问近况如何?”郦尚书道:“奔驰多年,未许告退。膝下并无子嗣,可怜一女,还遭离散。”贾公道:“原来令爱失散了。小弟在途中,收养一女,问其籍贯、名姓,这女子说,就是令爱,名唤飞云。”郦尚书道:“小女果叫飞云。”贾公道:“知是令爱,因此收养。”郦尚书欢喜道:“原来这样,多谢年兄了!”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