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有甚人到楼上来么?”巧儿老姥说:“不曾见有人上楼来。”玉娘急得没主意,只是流泪。翠楼宽慰道:“小姐放心,万一有些话说,我自去承认,小姐只推不知便了。”玉娘又思起文新,愈加悲伤不提。
  却说黄钺当晚回房,睡在床上,思想翠楼:“当头在我手里,不怕她不肯。若我突然而去,彼不知就里,必叫喊起来,又要受我老娘的气,不若明日写一封书与她讲明,然后我走去,便好抱住取乐。”算计已定,及天微明,便爬起来到书房里磨得浓墨,蘸得笔饱,写了一句,改了半句,写了两句,又改一句。磨了半锭墨,然后却写成道:
  侬一向爱卿之至哉,甚欲一了芳情者,而不竹卿之肯也,故侬之相思病已法几百遭。于今幸天上落来两个妙物,在吾手里,乃实卿之所以大笑话也,而今不怕你不肯,不然侬就要出秀起来。你便了不得,了不得。今夜黄昏要到楼上,与你一乐也,卿可写一字来约我,要紧要谨。
  写完了,念一念,拍手笑道:“好个情书,今夜不怕她不约我去快活一遭。”将书折好,又想:“要谁人拿去方好?”忽然想到巧儿:“使她拿去,便神不知鬼不觉。”遂欣欣将书信藏在袖内,走到房中,见浑家张氏还睡在床上。便去推开内门,偷了两三把炒米并三四个薄饼袖好了,步出房门走到老夫人房前。恰好巧儿掇浴桶出来,黄钺扯她到半边去,袖里摸出两样点心与她,又把那幅字交她寄与翠姐,说相公亲自拿来,叫她不要与小姐看见,就要讨回音。巧儿欣然领诺了,收在胸前,去倒了浴桶,走到楼下,将关门敲了两下。翠楼在内问:“是哪个?”巧儿听是翠楼声音,便叫道:“翠姐,我是巧儿,有一件物要与你的。”翠楼疑是老夫人拿什么物来,忙开了门。只见巧儿拿一方纸送来,说:“是大相公送你的,就要讨回音,叫你不要对小姐说。”忽见小姐来到,巧儿缩住了口,急急走下去。翠楼关好门,和玉娘转到房中,遂将巧儿话说了。就拆开那折纸来看,果然是黄钺的手迹。见他文理可笑,白字连篇,字迹怪劣,又好笑,又好气。翠楼道:“若据此字中间说,天上落下两个妙物,显然是两个孩儿在他处了,不知是神鬼吸去的,还是呆子暗地里窃去的。”玉娘对翠楼道:“必是他思想你,闯上楼来,我和你在这里讲话,无人照管,被他摸到床上,私自将篮儿掇了去。”翠楼想了一想,跌足道:“是了,是了。我昨晚叫巧儿拿浴桶出来,因要与小姐说话,心慌忘记关了下边关板,直到寻了这孩儿,走到关边,方才晓得,把门闩还推在上边,未曾放下。这一定是呆子偷去了。”玉娘道:“如今必设一个良策回答他,不顺不逆,作个缓兵之计。”
  翠楼沉思了两刻,对玉娘道:“他如今要我回话,不若假意骗他来说话,套他这两件物事在何处,到那时我再作计较待他何如?”玉娘道:“这个主意甚妙。”翠楼遂去到关前,叫巧儿来说:“你可悄悄回复大相公说,我已晓了。等到今晚黄昏后,可先到关口来等候,我瞒着小姐出来见面,与他说话。”巧儿听了,应声“晓得”,就去找黄钺,把翠楼的话一一说了。呆子大喜,到了黄昏后,便约会巧儿走到楼上来,咳嗽一声,将手就轻轻在板上敲了一下,玉娘两个已自晓得。翠楼近来,问:“是哪个?”黄钺听是翠楼声音,即应道:“翠姐,是小生。”
  翠楼便开了上半截关门,露出粉面。黄钺见了,就魂不附体,便唱了一个大喏,笑道:“翠卿,施礼。”翠楼摇手道:“低声,恐小姐听见,不大稳便。我问你,日间写的字,你是怎么说?”黄钺笑道:“是要与你这样这样。”将两手作个势儿与她看。翠楼红了脸,低低应道:“你若要和我相好,须把实话对我说,我便依你。”
  黄钺道:“我的娘,你要我呕出心肚与你看,也是肯的。”翠楼道:“你字中说天上落下来两个妙物,是甚东西?如今现在何处?”黄钺笑道:“妙物就是你的两位令郎,昨夜被我悄悄拿出去,寄在陆德房里。我思量你短事在我手里,不怕你不肯,故大胆写字对你说。此是实话,若一字欺你,便生碗大疗疮在口里。”翠楼见他口供是实,遂哄他道:“好哥哥,你既不欺我,难道我好欺你?只是今夜要我伴你不能,和你作事,待明夜罢。”黄钺就急起来,正欲说话,正听里面高叫:“翠楼哪里去了?”翠楼忙应道:“来了。”便摇手叫黄钺下楼去,闭了关门进去了。急得那呆子眼中爆出火来,只是无可奈何了,闷闷的便自归房去了。
  再说翠楼走到房里,玉娘道:“方才之言,我已句句听了。为今之计,怎生发付他?”翠楼道:“我有个毒计在此,管教这呆子吃亏。”玉娘道:“你有什么好计?”翠楼道:小孩子不在这里,正好赖他。今夜我和你就把他的字拿出来,就送到老夫人处。若明晚来时,小姐喝声有贼,待我先约定夫人房里几个蛮丫头,捉住了他,奉承他一顿老拳。”小姐笑道:“说得有理。”遂开了关门,走下楼来,到夫人房里。玉娘两眼流泪,将哥哥要强奸翠楼的缘由一一说了,又把这幅字呈母亲观看。老夫人看过道:“这个畜生,你老父不知造了甚孽,生下这个不肖儿子。”翠楼又哭道:“我家大相公现弄得两个孩子,寄在陆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