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道:「别来未久,不觉尊容比前愈加肥嫩了许多,想是喜气冲冲,以致精神旺相。」王氏叹口气道:「穷居孤寡,有甚喜来。」静照道:「闻得大官人与蒋居士结为弟兄,得人扶助一喜也。又闻大官人出外为商,必获厚利,二喜也。目下更值寿诞伊迩,三喜也。还有意外之喜,难以枚数。」王氏笑道:「多谢师父,但知我的喜,怎知我忧柴忧米,支持门户,若不可言。日来正为贱诞偶临,已买下些香烛,意欲屈请贤师徒二位到舍,念经一日。尚未专人相约,谁想顺风儿吹得来。」静照道:「我亦正为此特来相请。若到宅上,打搅不便。不如赍了香烛,光降荒山,待与家师静悄悄的多诵几卷经,倒觉省便些。未知尊意若何?」王氏道:「如此甚好,至期容当早起叩剎。「遂欲具斋相款 ,静照推谢而去。只因此一来 ,有分教:
  寿辰翻作鸳鸯会,尼剎新开方便门。
  到了那一日,王氏清晨梳洗,留着冯氏在家,同了蒋云,并蒋云家里一个小厮,拿了香烛蔬果,来到尼庵,周围一看,果然好一所幽雅禅室。但见:
  门外水浮绿藻,篱边烟锁垂杨。
  只有白云一片,时同野鹤回翔。
  当下静照接进殿上,只见佛座前烛火辉煌,香烟缭绕。那师徒两个,早已念完了一卷药师经。王氏向佛参拜礼毕,老尼就来邀进房内吃茶。静照道:「蒋居士也到里边,一同吃了茶罢。」王氏道:「多谢师父,总没有外客,只该一处同吃了。「既而早饭已过,静照与老尼,自在佛前诵经。蒋云领着王氏,四围闲看。每每将些风情说话勾引。王氏只是笑而不言。停了一会,静照又来催唤吃斋。等得王氏和着蒋云,进入房中,静照道:「二位且请宽坐,待我去佛前添了香烛,再来奉陪。」转身向着蒋云,丢了一个眼色,遂将房门反掩而去。蒋云带着笑,走近王氏身边,双膝跪下道:「这段苦情,娘可得知么?「王氏便将肩上打了一下,带笑骂道:「活贼囚,你的歹意,我久已猜着你了。只是这个所在,怎么使得。万一静照闯将进来,却不要羞死了人。」蒋云道:「实不相瞒,这个静照,也与我相处的,故把房门反锁而去,明要撮合尔我的好事。倘获娘肯见怜,感恩不尽。」当下王氏已是欲火难按,凭着蒋云抱到禅榻之上,解开裙带,霎时间云雨起来。一个是轻薄少年,一个是久旷孀妇,正如干柴烈火,自然尽兴极娱。不觉香汗透衣,芳魂欲失矣。曾有一诗 ,单骂蒋云的负义短行。道是:
  神前枉结弟兄盟,人面那知是兽心。
  可惜维摩清净地,却将禅榻恣奸淫。
  且说蒋云,自在尼庵,得遂奸媾,满心欢喜。以后不隔数夜,捉着空儿,即踅到王氏房中,云情雨意,十分浓快。只是婆媳两个,卧房只隔着一层板壁,凭你做得隐瞒,未免淅淅索索,有些响动。那冯氏伏在壁上,子午卯酉,早已一一听得仔细。况兼蒋云,实欲假途伐虢,既得与王氏通奸,便觉胆大。每每见着冯氏,捏手捏脚,戏言挑拨。冯氏又不敢声张,只好暗暗气恼。
  一夕,云雨毕后,王氏搂着蒋云,低声说道:「虽获与你绸缪数夜,唯恐隔壁听见,曾没有一遭像意。就是说话,也说不得一句儿,这却怎处?」蒋云道:「便是这样干事,我也甚觉气闷。今后就放荡些,料想不妨。」王氏摇首道:「这个怎么使得,倘被听见,教我怎样嘴脸。」蒋云笑道:「若要不知,除非莫为。任你做得隐藏,只怕瞒不到底。倒不如拖在浑水,塞住了他的口,就使日后兄弟回家,也还可乘间往来,不致与你断绝。」王氏沉吟了半晌道:「这个意思,倒也不差。只是太便宜了你。」两个说得兴浓,又云雨一次。以后蒋云搭着冯氏说话,王氏便远远的闪了开去。自古道:「上梁不正下梁参差」,那冯氏虽极正气,怎当蒋云日逐引诱,到得睡时 ,又听着些淫声谑语,情欲久疏,熬煎不过,怕不走了邪路。那蒋云又胡诌哄道:「昨日有人自武昌回来,说在同寓中有个姓赵的朋友,与一妓女留恋,亏折本钱,回家不得。我想此去湖广路程不多,况且籴米是一件极易的交易,为何耽搁许久,杳无音信。或者果有此事,亦未可知。」冯氏听说,也不辨真假,就怀着醋意。心下转道:「他就在外作乐,并不顾我,我又何必苦苦的守着他。」原来妇人家,随你贞慎端方,偏是那妒心最重。当下冯氏念头一转,对着蒋云就有几分好意。王氏在旁,又絮絮的说着蒋云许多好处。
  一日,偶然谈起西厢故事,冯氏道:「崔莺是个失节之女,说他甚的。」王氏变色道:「男女之间,大欲存焉,你看世上妇人,那不失节者能得几个。只要择人相处,不致淫滥,也就够了。那个马儿不吃草,这样满话,是说不尽的。」冯氏低着头,便不做声。当日傍晚,蒋云买了一尾鲜活青鱼,拿进厨下。恰值冯氏独自立在灶前,蒋云道:「闻得婶婶爱吃鲜鱼,特买得这一尾,把来与婶婶做夜饭。」冯氏道:「有甚好处到了伯伯,只管要你费钞。」一头说,一头伸手接鱼。蒋云随手,就将那雪藕相似的玉腕,捏上一把。冯氏含着笑,佯做不知。蒋云觉有几分光景,心下暗喜,就把些闲话鬼诨了一会。只见冯氏低着头,两手托在腰眼,急急的走上楼去。蒋云随后潜步而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