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尽皆害怕 遂将各府州县散出在外行劫之贼,一并招了回来。躲在峒中不敢再出。
夏按台见一战成功,愈信花天荷妙计如神。因想此捣巢方略,他必奇妙。何不荐他作了两广总戎,削平峒贼,则我奉旨来此监察一番不为无功矣。遂一面报大胜,一面上本荐举花天荷,又一面催督桑总兵操练人马,以图命下大举。不表。
却言蓝玉小姐自冒花天荷的名目,将遗计付马岳取去。心下虽以为必定功成,然去后没个消息,也未免挂心。过了几日,宗师发科举案,柳青云是一等,要到府中伺候发放、发放过了,打听得广东省城,乃新按院出奇谋,将峒贼围解了 如今依旧平安、回到家中,对姐姐说知,蓝玉心中方才放下。因此更把册子爱惜如宝。原来蓝玉一向止留心看的是两广山川图,今日打着精神看到第二幅园亭图。展玩之下。因暗想道:“这册子既出仙人之手,第一幅两广地理图,是军机神妙固不待言;这第二幅园亭图,却何所取义?因再三细看,忽惊怪道:“这画的园亭楼阁 台榭池塘、朱槛曲径 白石瑶阶 花草树木檐壁帘栊,俱与我家相似。”总省用道:“前日听得花生说。仙人授他时。曾言他功名、婚姻皆在此中。由此看来,两广山川图是他的功名,不待言矣。功名既在山川图,则园亭图关乎婚姻可知。园亭图既与我家相似,则婚姻不在我,而又在何人?惟花天荷与我家有此一段姻缘,故毫无瓜葛,忽牵连至此,真乃天意也,岂人力之所能为哉?正是:
天悬滑突图,高处葫芦座
只道没人知,灵心暗瞧破。
却说花天荷别了柳青云,忙忙赶回、只道家中父亲病重,要见一面 不知他父亲原无病体,好好在家,只因有人在广中作客回家、传说花天荷献策不用、说他在闽中与人出力打官司,被闽中合学秀才围住,在县厮打、他父母听了心中惊慌、记念,故写此假信 叫人到福建哄他回来。花天荷到了家中,见父亲无恙,方安了心。再细细推间,方知传话的缘故、又因将从前之事—一向父母兄嫂说明,父母半信半不信,只是再也不肯放他出门远行了、花天荷见父母这样爱子,一时也不好便就要出门,只好勉强住下,然一心只挂念看柳青云
过不多时。宗司发牌,考温州的科举、花天荷因前出游,已告假于学中,又因志在雄飞,竟不打算去考。父亲花大本因吩咐道:“你既在县中作个秀才,况正是青年,又远近游访,未尝失学。幸我二人无恙。何不赴考,努力功名,以博青紫,娱我(老)二老之怀里。终日只以诗酒荡流为心,倘久流荡,终于无成,不但失父母之望,岂不自误?今宗师科考,须速速打点去考。”花天荷道:“作秀才固是该考,但只是孩儿既已献策在广中总戎处,功名别是有路。这秀才笔墨之事。若再去料理,便是弃大而就小矣。岂不惹人之笑?父亲道:“你两广献策的功名,却在那里?曾有一毫着落否?你学中的秀才是现在的。今秋的乡试是现有的。虽中与不中不知。何可舍了现在的功名不求,(知)却相望那个无踪无影的虚事业么?好好一个青头白面的书生。却躲在家中不去考,转要说甚么就小而弃大?母亲亦再三劝道:你本是浙江秀才出身,前日在广中干了什么大前程,却尚未到手。今日只宜仍旧照本名色出去考他一考,也未见得就辱了你,为何这等固执?偏与父母作拗。”花天荷被父母逼不过,只得勉强应承道:“既是父母有命,孩儿焉敢不从?但有一言须先禀过。”父亲道:“你有甚隐情、只管说来。着说得是。我无不允。”花天荷道:“也无他说,但只是以七篇无用的文字。中了朝廷的文官,实实不愿去作就是。 父亲听了大笑道:你若中了,我只要成一个宦家体面。着实一说,我家又不少穿,又不少吃,作官不作官听从你的志向所为,我决不强你。”花天荷见父母苦苦勉强,没奈何只得到学中消了假。随众去考。自顾不觉大笑,因作诗以自嘲道
曾从虎帐盛谈兵,虽未成名座已惊。
不道隆中厌高卧,又教拈笔作书生
过了几日,宗师发考案,学里斋夫来报来一等第一名、父母闻知甚是欢喜。因吩咐花天荷道:“你既有了科举名字,也该静养一番,不可只是吟诗吃酒。”花天荷笑道:“静养若待此时。静养得几何?因不知吃几杯酒,也是作文章的受用了。”父母也知他豪华惯了,也只好不来管他。花天荷每自想道:“我原无心要求科举,倒有了科举。不知柳青云要求科举,今又何如?又想道:“我看他沉潜笃实,笔墨性灵。自是个科甲中人,可不消苦苦替他担忧。 又过几日,秋场期近,父母催他起身。只得仍旧带了花灌小雨到杭州省城来赴试。来便来了。心下终有三分不乐意 捱到试期。只仅仅完了三场,便一径回温州家里。就要到福建去探柳青云消息。父母拦阻道:“他若有科举,中不中自有题名录到浙江来、他若中在题名录上,进京会试少不得要经过此地,既经过此地。自然要来会你。若是不中,题名录上无名,你再往闽去看他,也不迟。若此时便要去访他。他已出来,岂不两边错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