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,教我去哪里逮捕?”说着摔开胡庄的手,来抓罗福。罗福骂着向前跑。

  旁观的人都大笑,说这人一定有神经病。胡庄心中也觉这呆子好笑。警察见罗福只管骂着向前跑,想赶上去抓着他,堵住他的口。胡庄见警察追罗福,恐罗福吃亏,也跟在后面追。罗福并不跑往别处,径向警察署这条路跑。不多一会,气吁吁的跑到了,直撞进去,用不中不日的话喊道:“警察打伤了人咧。”才喊了两声,即有几个警察走过来质问。罗福指手画脚的,脱出洋服下来给警察看。追罗福的警察和胡庄已跑进来了。那警察对署里警察说道:“这东西无礼极了。他在路上和人打架,我上前劝解,他还扭住我的衣,要和我拼命。”说时警察长出来了,罗福提着衣,往警察长脸上一拂道:“你看,你看!你不照原价赔偿,我若依了你,也不算人。”警察长不觉吓了一跳,那警察上前述了事由。警察长望了胡庄一眼,点点头向胡庄道:“你懂日本话么?”胡庄没答应,罗福抢着说道:“我懂得。我问你,你日本警察有打人的权利吗?”警察长道:“谁打了你?和人家打架,为什么说是警察打你?”罗福提起衣又是一拂道:“你瞎了,这不是警察撕了吗?”警察长叱道:“警察署不得无礼。你自家打架撕破了,怎么乱赖人?”胡庄不待罗福开口,接住问道:“你见他和谁打架撕了?分明是警察去打他,撕破了他的衣,这外面的人都可以作见证的。你去问问。”罗福跳起来指着那警察道:“你打了我,撕了我的衣,还不承认吗?”那警察道:“衣服是我撕破的,只是你扭着我,不肯放手,我不扯开你,由你抱住吗?”罗福道:“你不打我,我抱住你做什么?我当留学生的人,岂是你们警察可以侮辱得的?我于今也不和你说话。”掉转脸向警察长道:“他已承认了,你怎么样?”胡庄见罗福说话很不弱,暗暗吃惊,这呆子今日何以忽然这般厉害,这般胆大,平日倒小觑了他。

  看官,不是罗呆子真有这般胆大,这般厉害。凡人只怕伤心,任是什么懦弱人,一遇了伤心的事,没有不激变的。罗呆子一片至诚心,吊胡女士的膀子。无端被人打断,心中也不知抱了多少委屈,怎当得警察再来干涉,又当众侮辱?他忍气不过,一横了心,便不顾死活,跑到警署胡闹。警长见了他这种模样,又因为是中国人,懒得多管,便挥手说道:“不用闹了,安分点,回去罢。街上不是你们打架的,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。撕破了衣服,自去修整,警察署不能和你办赔偿:”警长判断了几句,折身进去了。罗福想赶上拉住,被几个警察拦住。罗福仍大骂起来,警察都嘻嘻的笑。胡庄知道这事再无便宜可讨了,便拉了罗福出来。罗福还一步一回头的望着署里骂,骂向胡庄家去了。

  再说黄文汉乘着他们打架的时候,同胡女士换电车。上车便见郑绍畋坐在里面,只得点头招呼,郑绍畋忙让座。黄文汉微微用嘴向胡女士一努,使了个眼色。郑绍畋会意,便不拉黄文汉坐。黄文汉慢腾腾挨近胡女士坐了,一股艳香熏得黄文汉骨醉筋酥。夏季衣衫单薄,胡女士肌肤丰腻,贴着更如软玉温香。黄文汉心旌摇摇,亏得有把持功夫,不曾在电车中弄出笑话。胡女士到底是个女英雄,爱才心切,见黄文汉躯干雄伟,知道是一副好身手,大动怜爱之心。在饭田桥换车的时候,故意在黄文汉面前停丁一停,才走过去,上了往赤阪见附的车。

  车中刚剩了一个人的坐位,胡女士便站着,用纤纤玉手牵住皮带。黄文汉立在后面,不提防开电车的时候司机人滑了手,电车突然往前一冲,车中的人,都几乎跌倒。黄文汉练过把势的人,脚跟稳固,胡女士往后一跌,恰恰撞在黄文汉怀里。黄文汉便也装出要跌的样子,一把搂住,两手正触着两乳,乘势揉了一下,松手说道:“前面有个坐位,坐下安全些。”胡女士回头向黄文汉笑着道谢。黄文汉最会揣摩人家的心理,知道车中的人,必不知他两人来历,见胡女士回头笑谢,便不客气,大模大样的揽着胡女士的手到空位上坐下。胡女士交际场中惯了的,最能一见如故,即侧着身体,让黄文汉挤着坐。黄文汉连忙用手操在胡女士背后,侧着身坐了。胡女士不便问得姓名,说话又恐怕车中有中国人听出来,只得不做声。黄文汉在日本久了,分得出日本人和中国人的举动,见车中没有中国人,便说道:“女士今日的说,实在演得透澈。到会的几千人,有多少厚着脸称志士,称雄辩家的,哪一个及得女士。这真教人不能不佩服。我平日也喜欢上台发议论,国内每一问题发生,我没有不出来研究的。留学界没有人,都胡乱的恭维我,我当时也很自负。今日遇了女士,真是小巫见大巫了。女士请看我的手,不是差不多拍肿了吗?我平时听人家演说,到吃紧的地方,也有拍掌的时候。不然就是欢迎什么人上台,随意拍几下。这叫作应酬掌,不吃力的。惟听女士演说,不知道怎的,我那掌一下下都用尽平生气力的拍,也忘了肉痛,只恨它不响。这种掌声,是由心坎里发出来的。我因为佩服女士到了极点,想时常亲近女士,听女士的言论。奈不知道女士的住处,所以散会就跟着女士。今日打听明白了,打算明日专诚拜谒。倘承女士不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