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要人照顾时,现放着个外国的兄弟在这里,怕他不贴心吗?”黄文汉笑道:“我道什么大事,原来是睡觉的问题,哪值得这般计议。有苏先生在此,哪怕没人照顾?”笑着同苏仲武到自己房间里。只见被褥已经铺好,苏仲武便替黄文汉脱了衣,扶着睡下,坐在枕头旁边,低低的问道:“现放着一个病人,你又伤了脚,初五日怎生好去参观学校?”黄文汉沉吟道:“事真出入意外,初五日参观学校的事,是不待说,眼见得去不成了。但事已如此,只得且将病将息好了再说。你可借着照顾我的病,在这里和她们多亲近亲近。日本女子的性格和中国的女子不同,你和她亲近,她便一刻也舍不得离你,你一和她不甚亲热,她的心,便换了方向了。”苏仲武着急道:“她母亲日夜守着不离身,教我怎生亲热得来?我此刻是巴不得立刻和她做一块。”黄文汉道:“这事情只在圆子身上。圆子和她睡几夜,不怕不将她教坏,你等着便了。”

  黄文汉的话不错,梅子同圆子睡了几夜,禁不得圆子多方的引诱,果然春心发动起来。起初还按捺得住,到第四夜九月初六,病体也完全好了,实不能再忍,半夜里便偷着和苏仲武在八叠席房里演了一回双星会的故事。春子只在睡里梦里,哪知道她的女儿今日被人欺负了。男女偷情的事,有了便不只一次,一夕一渡鹊桥来,不觉已是七次。

  黄文汉的脚也好了,便和春子商量道:“前回约子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去参观,因为我与小姐都无端的害起病来,不曾践约。此刻病都好了,本也应出外散散闷,何不借此到各女学校去参观一会,也可增长一些儿见识。”春子道:“先生说好便好。不过我母女在府上吵扰久了,并且家中也有些不放心的事。前几日我就想说,要动身回去的。因为先生的脚痛还没全好,承贤夫妇这般待我母女,难道我母女不是人心?先生的病也不顾,要走就走了?所以迟到今日,见先生的脚已经好了,本打算明日即带着小女回爱知县的。小女进学堂的事,蒙先生累次指教,我也知道是很要紧,踌躇不能决的,就是没得个安顿的所在可以寄居。不然,我早就决心了。”黄文汉道:“夫人、小姐都不容易来东京,既来了,宽住几日,有什么要紧?回爱知县的话,请暂时搁起,且再住一个月,再说不迟。我便不懂交际,肯放夫人走,圆子才和小姐亲热了几日,只怕她未必肯放夫人走。夫人不记得那晚的情形吗?她自那日为始,也没一时一刻离开过小姐,连待我都冷淡得不成话了。夫人也忍心这般热烘烘的,夺了她的妹妹去吗?至于小姐进学堂,夫人愁没个安顿的所在可以寄居,也虑得是。不过我敢说句不自外的话,我家中虽穷,也不少了住小姐的这间房子。我虽有职务,不能多在小姐身上用心,圆子是个没任职务的人,感情又好,还怕有不尽心的地方吗?”

  春子叹道:“能寄居在府上,还说什么不放心?不过我母女和先生夫妇非亲非故,平白的扰了这种厚情,心中已是不安。若再将小女寄顿在府上,又不是一月两月的事,怎生使得?”

  黄文汉大笑道:“夫人的话,虽是客气,不过太把我夫妇作市侩看待了。人与人相接,都是个感情。感情不相融洽的,便是十年二十年也似乎不关什么痛痒。感情融洽的,只一两面,便成知己,便成生死至交。我和夫人、小姐还在日光会过几面,圆子和小姐,不是初见面就和亲手足一样吗?这其间,有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在里面。这种吸引力与吸引力相遇的事,是人生不可多得的。夫人平生接见的人,想也不少,像这般的,经历过几次?”夫人摇头道:“像贤夫妇这般待人的,实在不曾见过,所以才于心不安。若是平平常常,也就没什么不安了。”黄文汉道:“不是这般说。不安的话,是存着客气的念头在心里,才觉得如此。若是自待如一家人一样,这不安的念头从哪里发生起来哩?自夫人、小姐到我家来,我从没作客看待。便是圆子,我时常嘱咐她,教她随便些儿,不要太拘谨了,使夫人、小姐觉着是在这里做客,反为不好。所以夫人初来的时候,我即说了:‘这里不是我的家,我的家还在群马县。我在东京也是做客。’既同是在这里做客,还用得着什么客气哩。夫人不是有意自外吗?”

  春子听了黄文汉这番话,不知如何回答,且俟下章再写。

  第四十七章 上门卖盐专心打杠子 乱伦蔑理奇论破天荒

  话说春子听了黄文汉这番话,心中略略活动了些,答应参观了学校之后,若是中意,又和梅子的程度相当的,即回爱知县和她丈夫商量,再送梅子来,寄居黄文汉家上学。黄文汉虽疑心春子这话是有意推诿,只是不能再追进一层去说,暗中也很佩服春子老成,不容易上当。但是有心算计无心的,哪怕你再老成些,只要你肯上路,怎能跳得出去?二人正坐在房中谈话,忽听梅子在回廊上一边吃吃的笑,一边向屋里跑来。圆子跟在后追,笑着喊道:“小丫头,你不好生还给我,随你跑到哪里去,我是不饶你的。”黄文汉连忙推开门,只见梅子双手捧着个草编的蟋蟀笼,翩若惊鸿的逃进房来,将草笼只管往春子手中塞,口里气喘气急的说道:“妈妈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