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说道:“足下此去用不着这东西了,就丢在这里!”大銮道:“带在身边没要紧,利器不可以假人。到中国去也是用得着的。我们回到中国,还能离开这种生活吗?”说着嘻嘻的笑。林小槎见大銮定要带手枪,不便多说。大銮换了制服,幸长短大小都差不多,对穿衣镜照了一照,真个换了个样子。从那人手中接了帽子,齐眉戴着,拿手枪插入下衣的袋内,望去并不现形。那人将皮靴脱下来,大銮也穿了,正合脚。那人穿了大銮的和服。老朱说道:“你们四人去罢,我二人等一会上船来。”林小槎道好,携了大銮的手,开门大踏步四人同出了学校,径上满达哥船去了。等了二十来分钟,老朱才同那年老些儿的人到船上来。林小槎已将大銮藏在撂废物的舱底下,上面用箱子罐子堆着。警察、侦探做梦也没想到大銮是这般个走法。大銮从此就与日本长辞了,要想再到这里来,也不知在何年何月。
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俟下章再写。

  第七十二章 钞旧词聊充诀绝吟 买文凭自是谋生术

  话说梅子在顺天堂养病,有春子、苏仲武、圆子、黄文汉千般人朝夕在她跟前服侍,她自己也安心调养,病体一日好似一日。光阴容易过,这日已是十二月初八日。早起春子接了她丈夫的回信,说他姨侄生田竹太郎久有求婚的意思,前回已有成议,因不得春子许可,事情便搁起来。于今生田竹太郎求婚的心还是很切。他自接了春子的信,即与生田竹太郎旧事重提。

  生田竹太郎异常欣喜,已于十一月廿五日送了定礼过来。结婚之期,大约当订在明年二三月。春子看了这信,心中舒服了一半。估量梅子的病,年内必能全好,正好就此将嫁妆办好带回去。当下写回信,教梅子的父亲汇钱来。

  梅子见春子接了家信并不给他看,想她母亲从来不是这样的,心中正自有些纳闷。此时黄文汉、苏仲武都还没来,圆子在旁见了,已看出梅子的心事,便留神看春子将来信放在什么所在。春子写好了回信,即将来信放在一个手提包里,这手提包原没有锁。也是合当有事,春子写好信偏要亲自送到邮局去挂号。梅子也早注意那手提包,春子一出门,梅子即教圆子偷出信来。梅子抽出来一看,才看了几句,只急得两手乱颤。圆子知道不好,一手夺了过来。梅子的脚在被卧里蹬了两下,哭道:“姐姐害死我了!”只说了这一句,便咬着牙闭着眼,只管在枕头上摇头。圆子胡乱将信看了一看,仍纳在手提包内,见梅子这般情形,也急得只有哭的工夫。想起“姐姐害死我了”这句话,自己问良心,假若不是我同她睡几夜,多方的引诱她,她一个天真未凿的闺女,如何知道会偷情?于今将她破坏了,和老苏混得如胶似漆,且受了胎,现在弄到这步田地,我一点法也不能替她设了。眼见她以后要受无穷的苦,我问心如何过得去?可怜她小孩子一样,以为我和黄文汉总有办法替她做主,从不肯露出一点抱怨的意思来。今日说出这句话,实在是知道我们靠不住了。我们活生生的将她害得这样,如何对得她住?圆子一个人坐在梅子床边,越想越觉伤心,竟比梅子还哭得厉害。正都在十分悲苦的时候,黄文汉和苏仲武来了。见了二人的情形,又见春子不在房里,都大惊问故。圆子住了啼哭,将爱知县来信的意思说给二人听。黄文汉早知道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,就是当初替苏仲武设策,也只要到手,就算成功。

  若要做正式夫妻,两边都有许多困难问题,很难解决。不过黄文汉是个好事要强的人,可见苏仲武和梅子那般情热,恐怕梅子因受胎情急,生出变故来,所以写信骗春子来东京,好相机说法。不料春子一到,梅子便呕血,在病院里虽每日见面,却没有提这事的机会。正在有些着急,当下听了圆子的话,心想:梅子既有了人家,这话更不好说了,倒不如不开口,还免得破面子。便问苏仲武道:“婚姻是有一定的,勉强不来。我们尽人事以听天命就是了,你也不必着急。”苏仲武进门听了圆子的话,又见梅子泪流满面,心中伤感到极处,眼睛里倒没泪流出来,只呆呆的坐着,翻着白眼望着楼板出神。黄文汉对他说些什么,也没听见。黄文汉又安慰梅子,教她放宽心。梅子也是合着眼,没有听见似的。

  一会儿春子回来了,黄文汉起身笑问:“去哪里来?”春子一边解围襟,一边笑道:“送封信到邮便局。外面冷得很,只怕要下雪了。”说时,回头见梅子脸上变了色,青一块白一块的,上面还盖着许多泪痕,忙近身偎着梅子的脸问道:“我的孩儿,你为什么又哭起来?你也要体恤我一点儿。我做主把你一个人丢在东京读书,并没得你父亲的同意。你父亲本不放心,因为我说了负完全责任,他才没话说。我这回到东京,看了你的情形,就知道已是对你父亲不住,我从此说不起嘴。只是事已如此,我自己错了,翻悔也来不及。你年纪小,上了人家的当,也不能怪你。我只想敷衍你的病好了,同回爱知县去,离了这万恶的东京,就完了事。犯不着说出什么来,大家下不去。你不知我多在这里住一日,多伤心一日,还要无原无故的又伤心痛哭起来,不是太不体恤我了吗?我的孩儿,你平日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