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将女儿卖人,还有什么生活法?房钱零用不问你,教她问谁?只要彼此相安,多用几个钱算得什么。这样热烘烘的住着,还不安享么?”张怀点头道:“此后那正子外遇一层,似可放心了,很像死心塌地的应酬我。”说时:笑了一笑道:“只此一件,就教我感激周君不尽。”

  郑绍畋忙问什么,张怀将那日的话说了。郑绍畋笑道:“法子我是久已听得说了,真是效验吗?我还没有试验过。”张怀道:“灵得很,你试试就知道了。”郑绍畋催张怀换了衣,一同出来。张怀取出五块钱票子给郑绍畋道:“天热,我们坐电车去罢!”二人跳上了电车,到春日町换车的时候,只见周撰正站在停车场等车。张、郑二人忙走了拢去。郑绍畋见周撰今日更穿得光彩,便笑道:“老周,你今日收拾得这般标致,到哪去?”周撰与张怀点头握手,答道:“有要紧的事,去会个日本人。你们到哪去?”张怀道:“多久要来奉看,因不知道足下的番地,今日恰好郑君来了,特邀他同到尊处坐坐。”周撰笑道: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回头问郑绍畋道:“张君有要紧的事吗?”郑绍畋摇头道:“没有,不过望望你罢了。”周撰踌躇道:“这便怎么?我昨日约了个日本人,今日午前十点半钟去会。”张怀忙道:“请便请便,改日再来奉看就是。我们以后不拘形迹最好。”周撰道:“这真对不住。老郑,你邀张君到你家去坐坐,我至迟十二点钟必到你家来。”说话时,往大冢的电车到了。周撰匆匆作别上车去了。

  张怀见周撰约了到郑绍畋家来,只得同郑绍畋换了车。顷刻工夫即到了。郑绍畋让张怀上楼,只见房主人拿了几封信来。郑绍畋接了一看,中有一封是家信。原来是他的妹子写来的,说也要到日本来留学,已得了父亲的许可,现正托人运动公费。无论成与不成,来月初间一定动身。郑绍畋看了,屈指一算道:“坏了,距动身的时间只差几天,写信去拦阻也来不及了。”

  心想父亲也许可得奇怪,他又不是不知道日本情形的。莫说难得弄公费,就是有公费,也不必跑到日本来。郑绍畋心中不快活了一阵,只得上楼陪张怀谈话。张怀先上楼,知郑绍畋在底下看信。见他上来有不快的颜色,即问接了什么信。郑绍畋说了原故,张怀笑道:“这不是可喜的事吗?中国女界这样黑暗,正愁有常识的女子少了。令妹既有志到日本求学,这是极好的事,应该写信去欢迎她才是。若都像你这样,中国的女权还有发达的日子吗?”郑绍畋道:“我常听一般的男子都说中国的女权不发达。我只不好去问他们,不知女权发达到了极点,于我们男子有什么好处?”张怀笑道:“你真是老实人,这也要问吗?多一个有知识能做事的女子,我们男子即可省一分力。

  中国两万万女子若都能和男子一样,那还了得吗?”郑绍畋摇头道:“我不信中国不强,是男子少了,要女子出来帮忙。我只怕今日人人都想女权发达,将来女权发达到了极点,我们男子倒在黑暗世界了。到那时候,再想有女子和今日的男人一样出来,提倡伸张男权,就可不容易呢。并且我说句不怕犯众的话,到日本来留学的女子,想归国去伸张女权,那就是一句笑话。姑不论那已归国未归国有名女学生的品行如何,只就日本国说,日本不是世界上公认的卖淫国吗?日本女子除卖淫而外,有什么教育?你到日本这多年,你见日本女子除了卖淫、当下女、充艺徒、做苦工几种,有几个能谋高尚的生活的?日本男子的专制,是世界上没有的。你看他们女学校订的功课,多粗浅呢。从女子大学毕业出来,程度还赶不上一个中学堂毕业的男子。岂是女子蠢些吗?皆因他们男子不愿女子有独立的能力,故只订这样的课程,使她们有点普通知识,可以当家理事,教教自己的小儿女就够了。有丈夫的女子,在家何尝敢高声说句话、咳声嗽?连路也不敢乱走一步呢?这样的社会教育,这样的普通科学,难道我们中国也没有,定要劳神费力的跑到日本来?学了这点子东西回去,就说伸张女权,要与男子平等,不是笑话吗?并且这几年来,我看那些已归国未归国的女学生,只怕连这点子东西都没有弄到手。你住在早稻田小石川不知道,这神田是中国女学生聚居之所。我哪一日不见十几个,撅着屁股在街上扭来扭去,哪一个月不听得几回醋坛子响?这都是有起宴会来,逢着男子就讲平等自由的。将来回到中国,欺那些不知道日本情形的,还不知道有多凶呢。”

  张怀见郑绍畋平日并不能多说话,今日忽滔滔不绝的大说起来。他生性是好与女人厮混的,不忍摧残女子,听了便不舒服,拦住说道:“你的话不错。天气热,我口干了,请你叫杯茶来。”郑绍畋被张怀提醒了,才知道客来了半日,连茶烟都没有递,忙赔笑说对不住。跑下楼去,教预备了两个客饭,提了壶水上来,泡茶,拿烟。忽听楼下面周撰和房主人说话的声音。

  不知周撰来说了些什么,且俟下章再写。

  第十章 用笔谈虚心惊竹杠 施手段借事做人情

  话说郑绍畋、张怀听得周撰在楼下与房主人说话,即起身迎至楼口。见周撰已笑着上楼来,望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