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日本话,还不能多说。后来渐次说好了,便同芳井走些不三不四的人家,长了嫖场许多阅历。

  嗣后周撰虽搬到别处,与他仍是往来不绝。此次周撰听了成连生的事,便想到了他身上,因想多打听点朱正章的历史,好大大的坑朱正章一下子。奈成连生的期限已迫,迟了恐多费唇舌,故于张怀来的那日,去会芳井。不料时事新闻社因芳井的品行不甚端方,下半年已不请他了。芳井正在家中纳闷,见周撰来找,非常欢喜。周撰将朱正章的事情对他说了,只没说成连生的名字,求他做成一篇三面记事的文章,赶急在《时事新闻》上发表。芳井道:“《时事新闻》发表的事,我不能为力。只是容易,你将这事送给我,我可替你讨回那三十块钱来。如不能,再想他法宣布不迟。时事新闻社,我与那总理有隙,已将事辞了。”周撰点头道:“听说这朱正章的儿子很能干,你留神点才好。”芳井笑道:“不妨。”周撰与他约定了日子,回来写了封信与成连生。叫他到外面避一夜。便是朱正章进成连生房的时候,见他手中拿着看了有喜色的那封信。

  那晚成连生到朋友家住了一夜,次日到大方馆,没有会着周撰。回到江户川馆,见朱正章的房门打开,已空洞无物,知道是周撰用计吓走了。一时间的心中快活,也形容不出。第二日清早还睡在床上,见下女引子周撰进来,成连生连忙起来,问事情怎样了,周撰笑道:“幸不辱命。”成连生叫下女收了铺盖,请周撰坐了,自己脸也不洗,张开口望着周撰笑,要周撰说原自。周撰拿出三十块钱钞票,放在桌上笑道:“你看,是你的原物不是?”成连生问怎么说,周撰将事情始末说了道:“昨晚芳井到我馆子里,说容容易易的骗上了手。他得了百二十元的彩头。这三十元,要我退还你。”成连生听了,跑到周撰的跟前,一把握了周撰的手道:“我佩服你了。这三十块钱,我左右是已去之财,待送你,你大约也不稀罕。我们两个人想法子用了它,这样钱留在箱子里也不吉利。”周撰笑道:“留着慢慢用罢。”成连生道:“留它做什么?等我去弄了脸来陪你。”说着拿了沐具,下楼去了。须臾上来笑道:“卜先,你快想法子,不用了它,我心里不快话。”周撰道:“你既要用掉它,有钱怕没法子花吗?你且吃了饭同出去,包你花掉它就是。”成连生即拍手叫拿了饭来。哪里吃得下去?扒两口即叫端去,拿了衣服要换。周撰道:“既要去送钱,使用不着学校里的制服,穿和服去罢。”成连生道:“我穿先生服去好么?”周撰点头道好。成连生打开箱子,拿了身夏季的先生服出来,周撰帮着他打扮已毕,笑道:“三十块钱,小用太多,大用不够。且先问你句,休想嫖不想嫖?”成连生道:“想嫖便怎么,不想嫖便怎么?”周撰道:“想嫖便研究嫖的方法。不想嫖,就不必研究了。”成连生道:“还是大家研究的好么。我并不想嫖,不过想同你去看看。”周撰知道他有些做假,笑道:“既嫖字上加了个研究的字样,就须得有文章做。以我的意思,公娼、铭酒屋,不待说是不能去的。艺妓,那一种不理会生客的习气,也讨厌。到横滨去嫖酌妇太远。(横滨有种旅馆,专为外国船停泊上岸游观的人住一夜两夜而设,贩卖种种西洋酒,下女名酌妇,多美姿首,可侍寝,惟日本人不招待。)斟酌损益,还是到日本桥滨町去嫖高等淫卖妇的好。”成连生道:“我横竖是外行,你说哪里好就哪里好,不必多研究。就此去罢。”周撰道:“此刻还不到十点钟,去看人家嫖不好。且到浅草去逛逛,下午五六点钟去不迟。”成连生道:“怎么叫作看人家嫖?”周撰道:“人家昨晚嫖的还睡了没有起来,你我跑去,不是看人家嫖吗?”成连生笑了。二人一同出来,坐电车往浅草。

  这浅草是东京名所,秦楼楚馆,画栋连云,赵女越姬,清歌澈晓。虽说没有什么天然的景致,人力上游观之适,也就到了极点。有名的吉原游廊(公娼)即在其内。去年吉原大火,将数十栋游廊烧个罄尽。重新起造,较前规模更加宏大。大铭酒屋,亦惟此处最多。活动写真馆有一二十处,都是极大的西洋房。料理店、弹子房更不计其数。周、成二人几十分钟即到了此地。见游人塞途充巷的挤拥不通,便转到浅草公园内,同坐在常设椅上,看那些男男女女挨肩擦背的凑热闹。看了会,成连生道:“只管看人家做什么?我们到西洋料理馆去吃点东西,已将近十二点钟了。”周撰点头。二人同到一家料理店内,见吃的人还不多,拣了个当街的坐位坐了。一个很清秀的下女走了来,问吃什么。成连生望了一眼,对周撰道:“你看,还不错,大半也是卖的。”周撰并不看,一边拿纸开菜,一边说道:“到这浅草来的女人,不要问她卖不卖,只看你要不要。莫说是下女,便是她日本华族贵族的小姐,只要她肯到这里来,你和她讲价就是,决不要问她肯不肯。这浅草,是日本淫卖国精神团聚之处。淫卖国三个字的美名,就以这里为发祥之地。你试留神看街上往来的女子,哪个不是骚风凛凛,淫气腾腾?”成连生听了,大笑起来。周撰说话时,已开好了自己欢喜吃的几样菜,将纸递过成连生,也开好了,交给下女去办。成连生道:“你到这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