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张全点头笑道:“是吗,不是这鬼来了,你已到了手呢。”

  这日,罗福上楼,连咳嗽都不敢咳。次日,邀张全去看姜清,张全不去,罗福一个人跑到骏河台。进门见王立人、李锦鸡和胡庄一伙人都在那里说笑,见他来了,更大笑起来。罗福一把扭住李锦鸡道:“你害得我好!几乎把我的命都送了。”

  李锦鸡挣脱了手问道:“什么事害了你?”罗福道:“你那揩嘴巴的纸,怎说是辟疫的?”李锦鸡道:“不是辟疫的是干什么的?哦,我知道了,你是听了那哄死人不偿命的老张的话。你且说他说是做什么的?”罗福道:“他说是女人用的。”锦鸡冷笑了一声道:“道你骂我揩嘴巴的纸。”顺手将胡庄的柜子打开,拿了一叠出来道:“我时常有女人同睡,不能和你辩。难道他们也有女人。用这纸吗?我说你瞎了眼你不信,这上面有消毒的字样,不是辟疫,是辟你的鸡巴?”罗福跺脚道:“我上了老张的当。老张这样害我,我死也不依他。”姜清笑问道:“老张怎样害你?”罗福摇头道:“说不得,说不得。”

  胡庄道:“他不说不要紧,怕老张也会替他瞒吗?”姜清道:“好笑。老罗做事也要瞒人。”胡庄道:“是吗,我看曹操要多大的本领,才能叫阿瞒呢。”罗福道:“我不是想瞒你们,说了出来呕气。”胡庄道:“你说我替你出气。”李锦鸡等同声都道替你出气。罗福真把昨日的事,一五一十说了,笑得这些人在席子上乱滚。姜清忍住笑说道:“我不笑别的,我就笑他那理想实在高妙,以为将这纸舞两下,便可打动人。”说罢,想起那舞纸的情形,又笑。罗福道:“若老张不哄我,我怎的会做这般想。”胡庄道:“你想是没有想错。不过日本女人个个怀中插了这辟疫的纸。若是看了便动心,她那心就没有定的时候了。拿张春宫去舞,或者有些效验。”罗福道:“可惜日本没有这东西买。上海遍地皆是,先来的时候,带几套来就好了。”李锦鸡道:“日本怎么没有?上海的装束不对,买了来也不中用。你要日本的吗?我借两套给你。”罗福道:“你真有吗?”锦鸡道:“你不信,我就给你看。”说着用手往洋服里襟的口袋里去摸,这些人都翻眼望着,不知锦鸡又要用什么东西哄罗福。锦鸡摸出一叠照片,往罗福脸上一照道:“这不是?”这些人争着来看,不是春宫是什么?把个姜清吓得摇头吐舌,连喊该死,胡庄也骂锦鸡无聊。锦鸡道:“你们既都不愿看,我收了罢。”仍旧聚了起来,待往口袋里插,不提防刘越石在后面一手夺了道:“老李,你来抢,就是一拳,这东西孝敬了我罢!”李锦鸡真个不敢上前去抢。罗福不依道:“老李说了借给我的,你拿去做什么?”刘越石道:“老罗。你不要信他,他哪里会肯借给你?你没见他带在身上?这是他随身之宝,肯借把人的吗?我抢了他的,他就没有法子。”李锦鸡道:“老罗,他自己想要,故拿话来哄你。我要不打算借你,我也不拿出来了。我于今随你的便,这东西我横竖不要了,你没有本事承受,怪我不得。”罗福正待开口,刘越石道:“老罗,你不用着急,我分两张给你。”罗福道:“两张不够。”

  刘越石道:“够不够不能管。”他说时,选了两张递给罗福。

  罗福接了看道:“这个不好,要随我选。”刘越石道:“你知道什么好歹。不是我,你一张都没有。老李方才要往袋里插,你没看见吗?”锦鸡站在旁边看了,闷闷不乐,拿了帽子就走道:“你们这强盗窝里来不得。”这些人大笑起来。王立人扯住刘越石道:“你一个人独得不行,好歹分两张给我。”刘越石摇头道:“这里共总只有六张,万不能分。”王立人扯住,哪里肯放,硬分了两张才罢……姜清看了,大不畅快,独自上楼去了。王立人、罗福即辞出了出来,各自归家。

  单说罗福走到自己门口,见隔壁门外一乘车子,堆了许多行李,好像是搬家。罗福脑筋中忽然如受了什么大刺激,呆呆的站在门口。望了那车上的什物,有几件是平日从窗子里见过的,心想她这一走,知道她走到哪里,与她还有见面的日子吗?

  心中想着,眼中几乎要流出泪来。不一会一个车夫走来,拖着车子就走。接着隔壁的门响,那女子收拾得齐齐整整,走了出来。见于罗福,笑着行了个礼,说声少陪。罗福得这机会,心中就有许多话要问。奈日本话一句也不能达意,只得也点点头,眼睁睁望着她去了。想起方才她笑着行礼,说失陪的态度,便觉得情深似海。门口无可留连,进房即将方才的事和张全说。

  张全道:“横竖你不懂得日本话,莫说吊不上,便吊上了,又安得巫山置重译,为你通情话呢?”罗福道:“我于今赶急学日本话,来得及么?”张全道:“有什么来得及来不及?日本女人可吊的多得很,学好了日本话,总有用处。”罗福道:“我从此拼命学日本话便了,学好了你替我大家设法。”张全笑着答应。罗福上楼,真个拿了日本语读本,放开喉咙喊起来。

  张全在楼下好笑,心想:这呆子想女人想疯了,何不哄着他玩玩。眉头一皱道:“有了。如此这般的,岂不大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