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西。”朱继霖进厨房弄菜,总寻思不出张全怎生知道的理由来,心中非常纳闷。弄好了菜,同张全吃饭。一言不发吃完了,回到房内,垂着头,闷闷不乐。心想:张全这话,必非无因。他这东西神通广大,模样儿又生得好,说不定东条文子给他勾引上了。不然,这些话他怎生知道?忽然心中又想:他不知道我想吊文子,他怎的会和文子说我的事哩?他不当文子说我,文子怎无缘无故的说起我来?并且他即算神通大,我们搬这里不到几日。起首两天,他并没有出去,难道两天工夫,就上了手吗?想来想去,心中实在委决不下,忍不住跑到张全房内。见张全换了和服,拿着手巾胰皂,正要去洗澡,不好开口问他。张全见朱继霖进房,知道他是不放心,想追究方才的话,即丢了毛巾说道:“几乎忘记了,我的手还不能下水。”说着仍坐了下来。朱继霖见他不去,便绕着道儿问道:“你昨日送客,怎的去了那么久?”

  张全道:“到一个日本人家坐了许久,所以回迟了。”朱继霖道:“什么日本人家?”张全装出极随便的样子道:“又不是什么有名的人,说了你也不会知道。”朱继霖道:“你且说说何妨,或者我知道亦未可知。”张全道:“说是没要紧,东条筱实你知道不知道?”朱继霖极力的镇静说道:“不知道。是什么样人?你怎的和他认识?”张全笑道:“我哪里是认识他?不过他女儿在江户川女子家政学校上课,我同罗呆子住的那日本人家有个亲戚与她同学,时常会带着她到那家里来,所以认识她。昨日送客,无意中遇了她,定要拉着我到她家里去坐,所以迟了。今日在神田又遇了她,同坐电车回的。她的母亲待我很好,今日又在她家谈了会天。刚才还是她送我回的。”朱继霖听了,认作真的,一刻工夫,灰心到了万分。叹了口气道:“原来你早就认识她了。”张全故意吃惊道:“难道你也认识她吗?”朱继霖道:“你还装什么假惺惺?你当是马鹿(蠢物之意)吗?我且问你,文子对你怎么样说我?”张全笑着将文子形容他的话说了,朱继霖倒气得笑起来道:“不待说你和她是已有了关系。”张全微笑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朱继霖道:“我不信你这色鬼,与这样的美人往来了差不多一个年头,还没有关系。不必瞒我,我也不吃醋。我只遇了她得问问看我怎像摆夜摊的。”张全笑道:“那我更不能说了。你去质问她,她还要怪我挑拨是非呢。”朱继霖道:“你说不妨。你就不说,我未尝不可质问她。不过我想听你说着玩玩。”张全笑道:“你说我当你作马鹿,你自己说,不是马鹿,是什么?你只想她对我说的话,可是没有关系的人说的?”朱继霖想了一会点点头道:“已有过了多少次?”张全道:“你问了做什么?谁还准备了帐簿写数吗?”朱继霖笑道:“这样说起来,就有多次子。”接着叹了口气道:“世界上总是面孔生得好的人占便宜。若论起认识她的资格来,谁也不比我老。”随用手指着他自己的脸道:“就是这点东西不争气,教人没有法子。”张全听了,大笑起来道:“我若老实说给你听,你更要恨你的尊容的不济呢。”朱继霖道:“这是什么道理?”张全笑道:“你以为我真是早认识她吗?实对你说。昨日才是第一次呢。今日她便引着我到大久保练兵场谈了许久的心,还真个销魂了一回。”朱继霖听了倒摇摇头道:“不相信,不相信。”张全心中也随即翻悔不该和盘托出的说给他听。假使他遇了文子,拿着去问她,不教文子难为情吗?必怪我太轻薄,没有涵养。连忙翻过口来道:“这样容易事,也不能说一定没有,不过文子不是那样人罢了。”朱继霖点头道:“那是自然。莫说是文子,便是初音馆那东西,算得什么?她还那么看得自己宝贝似的哩。人家都说日本女人容易到手,我看也不尽然。我的面孔不好,吊不到手难怪。就是有些面孔好的,我看他们也时常会不顺手。”张全见已瞒了过去,便不多说,搭讪着抽了本书看。

  朱继霖归到自己房里,想了一会,复跑到张全房里说道:“我想请个下女来,你赞成么?”张全笑道:“你又想骗人用吗?”朱继霖摇头道:“不是。我倒想个年轻的,可借着泄泄火。”张全道:“只怕难得好的。”朱继霖道:“我自己到神田人口雇入所去找,必有可观的。”张全道:“神田的尽是淫卖妇,请来做什么?倒惹得隔壁人家笑话呢!不如到麻布深川那一带去找,或者有好的。”朱继霖点头道:“就到那一带去找也容易。我明日便去看看,你说何如?”张全笑道:“你找了来,可得小心点儿,不要又被我抽了头去了。”朱继霖笑道:“这倒可以放心,我守在面前,任你本领高强,只怕也没得地方施展。”张全笑笑不做声。

  次日,朱继霖果然到麻布找了一个年纪十六岁,模样也还去得。不过初到东京来的人,有些乡头乡脑的,望着人只是笑。

  介绍人带着来的时候,恰好朱继霖不在家,张全出来当招待。

  那下女叫年子,样子虽说是乡里人,却很聪明,不讨人厌。他在乡村长大,又没有在大户人家当过下女,哪里见过张全这样的风流人物?见面便看得张全如神仙一般。张全本来无意嫖下女,因为朱继霖夸嘴,偏